浮影斋外夜色正浓,街灯斜照,一如初见。
我目送他踏出门槛,风吹起他衣袍的下摆,恍惚间,那背影竟有几分迟疑。
但我知道,真正的好戏——就在这一刻,才刚刚开始。
秦淮从浮影斋大门走出,脚下刚踏上青石街砖的那一瞬,整个南街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口气。
夜色如墨,街灯未灭,喧嚣未停,但所有声音却在那一刹静若死水。
连酒楼中调笑的客人,街边摊贩的吆喝,以及风中远处的猫叫声,都像是突然被人拧断了喉咙,归于死寂。
他察觉到了。
秦淮脚步未停,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四周。
“……终于舍得出手了?”他轻蔑一笑。
那一笑还未落下,街巷之中猛地破空数响!
第一波进攻骤然而至。
暗夜中,无形巨网如银蛇腾空,铺天盖地,带着骨裂的风声朝他头顶罩来。
与此同时,地面机关被触,连环飞钉如骤雨横扫而来,交织成密不透风的箭阵。
紧接着是弥天烟雾,从两侧街口齐齐喷出,带着昏迷粉与追魂香,一刹那吞没了整条街道的光与线。
秦淮神色未变,袖袍一卷,轻喝一声:
“阿十,阿十一。”
两名童子倏然如鬼魅跃起,一个掌风翻卷大网,劲气从指间炸开,瞬间将攻势拦腰击断,连带几根金属蛛丝当场断裂;另一个腾身而起,长袖扫开暗器,脚尖点地连翻三跃,一边口中咒念不停,一边吐出一道紫色雾光——竟将那昏迷烟粉尽数反推回去。
短短三个呼吸。
三波袭杀,尽数破去。
秦淮仍立在原地,衣角未动,神色从容,只是指尖微屈,藏在袖中的银丝缓缓游走。
“‘影杀’,手法还不错。”
他缓缓抬头,望向夜色尽头:“但,够杀我么?”
说罢,他身形一掠,整个人像一缕烟影,瞬间越过一座屋檐,掠出两个街区,身后只余一串残影。
然而,就在他即将踏入第三个街口时,一道猩红人影蓦然从天而降!
柳夭夭出手了。
她换下了浮影斋中常穿的衣裙,身披夜行短甲,腰系赤绫剑,一出手便是杀招,剑影旋如怒龙,从街灯残影中甩出万道残光,直逼秦淮腰腹要害。
“秦阁主——就不想听听小女子敬你一声‘留步’吗?”
剑声破空,夹杂细碎机关之音,显是“影杀”为她量身定制的联动装置,若秦淮敢迎上一步,便是铺天盖地的绞杀机关从四面封来。
可秦淮却仅仅侧身一转。
他的脚步仿佛早已量好,恰在柳夭夭两个剑招交替之时,从剑招之隙中穿身而出,一脚踏在对面屋檐之上,整个人已远去五丈开外。
“柳姑娘,”他声音悠然,“你果然还是舞得漂亮,只可惜……不够快。”
柳夭夭眉心紧锁,手中宝剑猛收,眼神不善:“老狐狸果然不好缠。”
夜色再沉,秦淮的身影也已融入了城中暗巷。
他的方向,不是宫中,也不是瑶香阁,而是朝他在东都城西的“揽月楼”奔去——那是他的核心地盘,也是他真正信得过的防守圈。
可他没有发现,正是他奔往的方向,陆青已悄悄绕路潜伏,影杀更是在他以为脱身的道路上……悄然布下一道真正的杀线。
秦淮身形若电,衣袍猎猎翻飞。
他脚下未停,身后柳夭夭的剑风尚未完全消散,他已掠过两个街区,直奔搅月楼所在——那是他的地盘,是东都最隐秘的心脉,也是他最后的保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