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辞这才回过神,目光与鹰尔行对上,就算莫辞再怎么没脸没皮,这一刻也是实在是难掩心虚。
莫辞抢先开口,强扯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你怎么出来的?”
驰杯无偏头,“我放的。”
莫辞唰得转头望向他,尽管心中已经猜到,可他需要一个解释。
鹰尔行也想听听,驰杯无要怎么解释。
驰杯无只平淡道:“他在牢里求我,要为我上刀山下火海,你方才不也瞧见了,他跪我跪得比捣蒜还利索。”
鹰尔行抱臂,不置可否。
莫辞眼角一跳,齿关磨得发涩,“那他勾结东祸叛军,行刺陛下一事就这么了了?”
驰杯无反问:“有何不可?”
莫辞只觉心脏一疼,罢了……
鹰尔行在一旁看着,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儿。
原来他们这些人的生死,只在乎于驰杯无的一句话么。
驰杯无指尖一停,语气加重,重复道:“继续说,蔺言谦那老鳖孙,又做了什么恶心勾当?”
“今早太极殿上,蔺老狗又在那里长篇大论诉你的罪,陛下倒是没理他。”
莫辞嗓子发干,却偏要吊着一口气往下说,“谁知下朝后,那老鳖孙带了足有士子三百余人跪在宣政殿外,抬着一口空棺,棺盖上用朱砂写着‘驰杯无’三个字,口口声声要‘请诛阉宦,以慰天下’。”
鹰尔行在一旁听着,突然觉得这个蔺言谦还真是国之重臣,慧眼如炬。
驰杯无却只是“哦”了一声,懒懒换了个坐姿:“那棺呢?”
“眼下就在宣政殿外头摆着呢。”莫辞舔了舔唇,“那老鳖孙在棺前立誓,说若陛下三日不批你的死罪,他便率三百士子于宣政殿自戕,以血谏天下。”
他继续道:“陛下正被他们堵在宣政殿里,想出都出不来。”
驰杯无突然嗤笑出声,景弘想出却出不来?
分明是故意不出来,巴不得蔺言谦这火烧的越旺越好。
驰杯无道:“三百多人闯进皇宫大院,督察府的人是吃干饭的?”
莫辞长叹一声,“那三百多人毕竟是今年参考士子,里面说不准谁就是今年的金科状元,督察府要是不小心碰到,那还得了啊。”
“金科状元?”驰杯无抬眸,眼底是一潭搅不动的黑水,“我大靖若真把状元安给这群只知道抬棺哭街的废物,这国本不要也罢。”
他随手将案上一封空白折子拈起,指腹摩挲过织金云纹,语气轻淡,“宣政殿外的棺材,什么木料?”
莫辞愣了愣:“……金丝楠。”
“啧,浪费。”
驰杯无把折子对折,扔进火盆,他拍了拍手,“清流啊,真是好节俭啊。”
驰杯无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转头看向鹰尔行,这人表面温顺,心中定然已经问候了他祖宗十八代了。
不是自视清高吗?
不是桀骜不驯吗?
驰杯无从怀中掏出一块腰牌,那是三大营指挥使的指令。
他将腰牌扔向鹰尔行,“去三大营点兵三百,着便服到宣政殿门外列阵,再叫人抬十桶火油,等我旨意,便泼在棺材四周。”
鹰尔行脸色骤变,“你要当众焚棺?那里面可还有三百士子!”
“慌什么。”驰杯无掸了掸指尖纸灰,抬眼看他,“天干物燥,那棺材焚不焚的,关本辅何事?”
“不是要同本辅做交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