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驰杯无躺在床塌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夜难眠。
次日清晨,晨曦透过薄雾,驰杯无正走出西厢,后脚尚未踏出房门,瞬间被一抹玄色身影撞了满怀。
“唔——”
一声闷响,驰杯无失了平衡,摔倒在地,后脑勺磕在冰冷的地板上,一阵剧痛传来,眼前一黑,整个人差点晕过去。
“哪来的刺客!”驰杯无奋力撑起身子,想要挣脱对方,却被一股大力按住肩膀,动弹不得。
头顶响起一道沉稳的声音,“是我。”
驰杯无这才看清,压在他身上的正是鹰尔行,“你眼睛瞎了就去剜了。”
“你……”鹰尔行顿了顿,他也是刚刚来,自然没想到驰杯无会突然开门出来。
他立刻坐直身子,抬手轻轻拨开驰杯无发丝查看。
驰杯无疼得顾不上这人不断作乱的手,眼前一阵发白,咬牙咒骂:"你是我祖上哪门子冤家!"
闻言,鹰尔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阉狗祖上是冀楚单,说到底他和这阉狗全家都有仇,可不就是冤家。
驰杯无缓过劲来,这才发现,鹰尔行按在他肩头的手不知何时已滑到他的后颈,正按揉着方才撞伤的地方。
还挺舒服。
驰杯无索性不动了,阖上眼由着这孽畜伺候。
鹰尔行动作极其刁钻,对付驰杯无就得用这力道,轻了不行,重了又疼。
真难伺候。
驰杯无突然觉得耳廓一麻,他猛地睁开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坐在地上,而鹰尔行的呼吸就在他耳边。
何其荒唐!
两人就着这么个姿势,四目相对间,驰杯无瞬间羞恼怒,一把猛地推开鹰尔行,吓斥道:“从本辅身上滚下去!”
鹰尔行被他推得身形微微一晃,但很快便稳住了身形,他双眼微微眯起,“不要我揉了?”
驰杯无被他这眼神看得愈发恼火,他从地上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鹰尔行今儿个没带面具,又穿了一身玄色衣裳,衬得他愈发冷峻孤峭。
驰杯无越看越不顺眼,“一天到晚的,身上穿的不是灰的就是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赶着上哪儿奔丧去。”
鹰尔行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又抬眼望向驰杯无,“辅爷不喜黑的?”
驰杯无一时语塞,他对颜色倒是没那么大忌讳,只是单纯看这人不顺眼罢了。
要知道,驰杯无厌恶一个人,那就一定会厌恶这个人的一切,管他穿的多人模狗样,全都一棒子打死。
驰杯无:“本辅平日里最厌恶的就是什么黑的、白的、花里胡哨的。大清早的,跟孔雀开屏似的。”
鹰尔行丝毫不为所动,他回忆起驰杯无平日里的穿着,除了绛红色就是雀紫色。
一整个五颜六色。
还好意思说他孔雀开屏,这阉狗才是真的开不了屏的孔雀。
他讥笑道:“那辅爷是喜欢那种鲜艳夺目的颜色?比如大红、亮黄?倒也符合您这的气性。”
驰杯无冷眼,“一日不打,上房揭瓦。”
“辅爷真是人前人后两幅面孔,”鹰尔行抱臂,“昨日夜里还好声好气的,一觉醒来又翻脸不认了。”
驰杯无着实佩服这人的脸皮,“你是姑娘吗?”
鹰尔行挑眉:“怎么?”
驰杯无:“你要是姑娘,我就认了,你是吗?”
鹰尔行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他笑得肆意而张扬。
这是驰杯无第一次接了自己的话茬。
良久,他停下来,目光灼灼问道:“一定得是姑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