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狩猎场的平原上,一切因这裂口改变。步兵枪兵跑得慢的,还能勉强脱身。快一点的,比如骑兵,几乎连求救声都发不出,连人带马全掉了下去。石块碎屑纷纷扬扬,随着他们坠落于死亡。
惊叫声短暂响起,又沉寂,摇晃的地面仿佛随时崩裂,信任从脚下开始崩塌,接着就是心神。
所有看见这一幕的人,后背都惊出了一层冷汗。不少人两股战战,当场软倒。更有甚者,裤裆都湿了。
差一点,就差一点!他们就死了!
他们没有被陷阱打倒,没有被敌人打倒,却差点被这样无可预测的天灾扼杀于转瞬。
在这片本该你死我活的战场上,惊惧与沉默占据了主场。在突如其来的灾难面前,人类无法互相残杀。
直到有人发现,“我们的人……几乎没事?!”
加卡托兰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上了草原的,除了之前被追上的,居然真的没有一个人死在这处裂缝之下。
更别说,这处巨大的裂缝,竟然正好隔开了帝国军与加卡托兰的成员!
这仿佛一个预示,一个暗号,一个奖励。
某种情绪在暗处积累,某些思考在背地里孕育,当第一个加卡托兰成员无意中抬起头,望见站在高处山坡上,那个平静注视这一切的黑袍男人时,这一切就如崩溃的堤坝,再也无法阻挡。
“是无相大人!是他救了我们吗?”
“天佑加卡托兰,天佑无相大人!”
那声呼喊不知道从何而来,但当它响起,便有许许多多回音响起。
绝处逢生,近乎奇迹。他们心潮澎湃、情难自已,齐齐望着高处的那个身影,嘶哑着残破的嗓子怒吼。
“天佑加卡托兰,天佑无相大人!”
“天佑加卡托兰,天佑无相大人!”
帝国军那一方本就死里逃生,惊魂未定,被越不过去的深渊吓破了胆,加卡托兰的人这番群情激奋,斗志高昂,敌方首领又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更是惊得他们连斗志也丢了个干净。
现在没有转身就跑,还是迫于主将威压、军纪军规,有不少人其实已经在偷瞄退路了。
“将军,您看这……”副将面露难色,他也是差点摔死在裂缝里的人,此刻与其他士兵感同身受。
军心涣散,这一仗很难打下去了。
庞吏神色阴沉,他盯着那道横亘面前的天堑,将下属们的状态看在眼里,咬了咬牙,吐出了一句,“撤退!”
大好的形势,居然这样莫名其妙输了!居然这样!
可人能与人斗,人怎么能和天斗,怎么和天灾斗!
帝国军撤退了,没有丢盔弃甲,也没有折戟沉沙,却仿佛丢了什么在那黑漆漆的裂缝中。
加卡托兰一方爆发出更加激励的欢呼,甚至有人试图隔着巨大的裂缝放冷枪,要不是被同伴拦住,估计又得引发一场战斗。可见其气焰嚣张。
临走最后一眼,庞吏也望向了左侧高坡。
那里,除了一个炼金术师,还站着一个居高临下的身影。对方一如既往保持着该死的神秘主义,全身裹在宽大的黑袍里,袍角如翻滚不休的乌云,傲慢地笼罩在他们之上。
即使没有出声,但被敌方首领目睹这般狼狈可笑的姿态,庞吏几乎能想象那人发出的不屑冷笑。
“无相……”他不信所谓的命运,更不信人祸能达到如此地步,可此刻他忍不住念出那个叫人咬牙切齿的名字,“这一切……也在你的计划之内吗?”
此时此刻,山坡上也有人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无相大人,这才是您真正的计划吗?”
乌镶月:……我说不是你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