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阿达,很多街坊也看它不顺。
阿达揉着肩膀的痛楚,懒洋洋地说道。
“得啦,得啦,我待会儿就出去帮你找。”
陈师奶狐疑地盯着这个由她看着长大的大男孩是否会是未来的救星。
“你真的会帮我找?”
“是啦,是啦。”
“阿达,你别骗鬼吃豆腐。”
“我要是骗你,我就把头砍下来给你当凳子坐,行了吧?放心啦,陈师奶,交给我,掂过碌蔗!”
阿达只手撑在门边,高于颅顶,展开的腋下栽种茂盛的毛发,飘出的汗臭熏得陈师奶淌泪。
别说陈师奶不信,阿达自己也不信。
门内贴着一张从回收站拾来的破碎的半身镜。
给予承诺的当事人侧目,眼神嘲弄地望进镜中:
洗褪色的十五元沙滩裤松松垮垮地笼在腰上,蓝色海绵人字拖踩得后跟凹陷薄如纸片,两船又青又肿的眼袋比阿婆的垂乳还要重量级,憔悴的脸庞覆盖亮晶晶的油脂与汗液,精瘦的身子骨透露着生活每处的穷酸与潦倒,再加上硬短的寸头使本尊像是刚刑满释放却依旧作恶多端的劳改犯。
看着看着,阿达搔起头发,害羞地笑起来。
阿达下意识把手指头放在鼻尖。
甲缝里的头油被顺势磨蹭到裤子上。
收下陈师奶讨价还价的十块钱跑腿费,阿达扭头回到床上继续闷头睡大觉。
在楼下嬉闹的小学鸡们一旦提及出名的烂仔,就会紧张兮兮地低声喊他孤寒鬼。
阿达全然欣喜地赞同这个非常贴切以至于可以忽略其攻击性的观点。
犀牛村与小学之间必经一条没有斑马线的宽阔公路。
阿达自诩保护祖国的花朵,每逢周一至周五的下午会穿着鲜艳的红色体恤,像是母鸡带领一串鸡仔安全地穿越马路。
阿达可没有无聊的奉献精神。
他要求孩子们每周上缴三块钱的保护费,否则花朵即便被蹍得粉身碎骨也与他无关。
因此,每个周一,阿达的口袋总会变得沉甸甸。
里面装满一蚊硬币。
硬币比纸币好啊。
阿达不必换币,就能投喂士多店里暗藏的老虎机。
家长们知道这件以大欺小的事情。
他们派出代表,找流氓理论,却被嬉皮笑脸地怼得哑口无言。
理由很简单啦,这些老窦老母不是忙着讨生活,就是勤于打麻将,送孩子上学这种每日同样的枯燥行为使他们不愿意分心。
这么说来,阿达还变相帮助这群只生不养的家长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