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在月薄之琉璃般的眸子里跳动,映出几分罕见的暖色,看得铁横秋心头发痒。
月薄之也很喜欢铁横秋眼里的灼热。
铁横秋常用这样炽热的目光看着自己,透出无论如何都难以掩饰的迷恋。
从前月薄之觉得冒昧,如今却莫名想要纵容——甚至想要更多。
月薄之故意又凑近了些,近到能看清铁横秋瞳孔中自己的脸。
铁横秋被这突如其来的接近唬了一下,身体下意识后退,却被月薄之的手牢牢锁住。
“靠近一些,才烤得暖。”月薄之轻笑,手上力道加重,硬是将人拽回原处。
他说得轻巧,指尖却暗含力道,在铁横秋腕间脉搏处不轻不重地按着。
炭火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墙上,那姿势乍看亲密无间,实则暗藏角力。
一个想逃,一个不许。
铁横秋实在不懂,为什么月薄之对自己的态度突然大变!
他离开百丈峰到再次回来,其间不超过半个月。
就这半个月,从前那个连衣角都不许人碰的月尊,竟主动牵着他的手烤火?
虽然月薄之也给了理由:取回千机锦,便结成道侣。
但铁横秋无论如何也不信这样的说法:堂堂月尊,为了一匹看都懒得多看一眼的千机锦,以身相许?!
炭火噼啪作响,铁横秋的手早已暖透,可月薄之仍没有松开的意思。
他偷偷抬眼,正撞上对方似笑非笑的目光,那眼神像是那眼神像在欣赏一只误入琉璃盏的小蜜蜂。
月薄之轻笑:“在想什么,表情这般有趣?”
铁横秋咽了咽,心里的疑问可谓是多得堆山填海,但稍微理一理,还是决定先分轻重缓急。
如此想定了,他便拣出最紧要的事情说:“汤雪的伤势很重,怕是耽搁不得!”
话未说完,忽觉腕上一紧。
月薄之那双含笑的眼倏地冷了下来:“你待他真是情深义重,连同我一起的时候,也忘不了他。”
铁横秋听得瞳孔紧缩:这是什么话?
听着倒像是吃醋一般!
他心头突突直跳,却不敢真往那方面想。
月薄之怎会为他吃醋?
不过,月薄之本性敏感多疑,怕是在试探什么。
因此,他还是顺着月薄之的话说:“这是从何说起?汤雪是您的多年仆侍,忠心耿耿……”
“忠心耿耿?”月薄之轻笑一声,“若真如此,他怎么不说一声就擅自离峰?”
铁横秋哑然:……汤雪离开百丈峰,居然并未请示过月薄之吗?
那么这么说的话……
铁横秋后背沁出一层冷汗:“此事大约他也是有什么不得已,即便有错,再怎么也罪不至死……”
“罪不至死?”月薄之轻声问,“那你来判判,一介侍从觊觎尊者道侣,该当何罪?”
铁横秋闻言,如坠冰窟,被炭炉烤暖的手又僵硬起来。
月薄之的手仍紧扣着铁横秋的,十指交叠悬在炉火上方烘烤。
“怎么不说话了?”月薄之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指尖却暗暗用力,使他动弹不得,
“我原以为,你还得狡辩两句呢。”
铁横秋垂眸盯着两人交叠的手,月薄之的指尖正轻轻摩挲着他的腕脉,看似十分亲昵。
铁横秋明知此刻沉默才是上策,却还是忍不住开口:“汤雪当时只知道我危在旦夕,却不知道我和您结下道侣的约定,所以……所以不知者不罪。”
“好一个不知者不罪。”月薄之轻笑,倏尔把铁横秋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