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嵐山深处的威胁如同阴云笼罩,但外界的动乱却已烧到了李家村的边缘。
洪泽县城彻底乱了。
据零星逃过来的难民哭诉,县太爷横徵暴敛,苛捐杂税逼得人活不下去。
又有妖道,多半是玄尘子,暗中煽风点火,散播恐慌,甚至暗中驱使煞化怪物袭击村庄。
大量走投无路的流民如同溃堤的洪水,开始向相对偏僻的山脚村镇涌来。
李家村最近名声渐起,有粮、有药、还能抵挡煞兽侵袭,自然成了许多流民眼中的救命稻草。
短短数日,村外那片原本荒凉的坡地,就密密麻麻搭起了上百个简陋的窝棚。
衣衫襤褸、面黄肌瘦的流民们蜷缩其中,孩童的啼哭声、病人的咳嗽声、绝望的嘆息声交织在一起,空气中瀰漫著浓重的汗臭、霉味和隱隱的煞气,长途跋涉,有人已轻微感染。
“长山哥,人太多了!得有三百多口子!”
赵二狗气喘吁吁地跑进院,脸上带著焦虑。
“吃喝拉撒都是问题!还有几个发烧打摆子的,看著像染了煞气!”
李铁柱蹲在磨盘旁抽旱菸,眉头拧成了疙瘩。
“管?咱们这点存粮,自己吃紧!不管?乱起来更糟!外面还有没有玄尘子安插的探子?难说!”
李长山站在院门口,望著远处坡地上黑压压的人群,目光沉静。
他经歷过饥荒,深知人在绝境下的疯狂。放任不管,迟早生乱。
但李家村不是善堂。
“管!”李长山斩钉截铁。
“但不能白管!”
他召集核心商议。
赵勇抱著他那把新淬炼的短刀,沙哑道:“挑!挑身强体壮、手脚乾净、拖家带口最好,有牵掛。老弱病残……给点稀粥吊著命,算积德了。”
李铁柱点头。
“是这理。得立规矩!想进村受庇护,就得守咱们的规矩,出力气!”
“爹,爷,我来!”一直安静旁听的三狗突然开口。
这个七岁的孩子,眼神却不像普通孩童,带著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冷静和条理。
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个小木板和炭笔。
“我认字快,能写能算!我去登记!谁家几口人,多大年纪,有啥手艺,都记下来!想进村的,先按手印画押!同意的,才算咱的人!”
李长山和李铁柱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
赵勇也眯起浑浊的眼睛,重新打量这个小不点。
“好!三狗,这事交给你!”
李长山拍板。
“二狗,你带几个人维持秩序,谁敢闹事,直接丟出去!大牛,带护卫队警戒,防止有人浑水摸鱼!”
“是!”
村口临时搭起一个草棚。
三狗端坐在一张破桌子后,面前摊开几张粗糙的黄麻纸,手里捏著炭笔,小脸绷得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