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长街上突然出现尸傀,她毫不犹豫提刀逆行直取尸傀头颅。
昨日众多尸傀在民坊作乱,她心甘情愿披甲带队入坊肃清尸傀。
这样的帝王难得,也更难以长命百岁。
思及至此,李去尘的心脏猛然抽痛。
这样勇敢悲悯的人,就应当重坐明堂,远离血雨腥风,朱笔一挥造就盛世基业。
不过她可真爱诓骗人……李去尘郁闷地将半张脸浸入水中,只露出圆润干净的双眸。
她……
她该不会又诓骗自己吧?!
“睡醒了带你去。”她虽是这么说的。
李去尘骤然从水中站起,胡乱擦拭身上水滴后迅速穿上道袍,都未来得及将濡湿的发丝盘起便夺门而出。
问过小二后,李去尘站在了谢逸清的房门前。
“掌柜的?”李去尘试探性地唤谢逸清。
没有回应。
几乎确信谢逸清已经丢下自己独自跑去了南诏王府,李去尘着急又莽撞地推开了房门。
谢逸清的那把雁翎刀就挂在李去尘对面的墙上。
没带刀?李去尘微微松了一口气,那是不是就说明她尚未丢下自己?
李去尘转动眼珠朝房中望去,却看到了一束柔顺青丝下裸露的背影。
未被发丝遮挡的肌肤暴露无遗,李去尘无法自制地凝视着那个帝王的背影。
大大小小的疤痕嵌在她的皮肤上,李去尘能想象到谢逸清在刀光剑影里浴血求生的样子。
她曾经受过这么多伤。
旧伤叠新伤的时候,她该有多痛啊。
谢逸清见李去尘着急忙慌地闯进屋中,却不恼反笑,“看够了没,小道士?”
被打断神思,李去尘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无礼,被厚厚云层遮蔽住的朝霞一寸寸爬上了她的双颊。
“不是的!”李去尘慌忙退出屋外,将房门掩好后匆忙解释,“我是怕你把我丢下,一个人去了南诏王府。”
屋内响起一阵水声,又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接着李去尘面前的房门被打开了。
谢逸清随性地披着中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她莹润颀长的脖颈,好似比师傅还仙风道骨。
她身上尚余着沐浴留下的潮热水汽,夹杂着衣物中散发出来的栀子熏香,这好闻的香味轻轻柔柔得钻进了李去尘的鼻尖。
李去尘自知擅闯里屋,原是自己理亏在前,因此只能无言以对,默默低下头等待面前人责难自己。
出乎意料的是,谢逸清竟仍是没有发难,仅仅轻哧了一声。
紧接着,李去尘感觉一只手温和地抚上了自己的湿润的发顶。
“头发都没有擦干,就这么着急来找我?”谢逸清嗓音柔和,“我不是说了等你睡醒?”
李去尘很没有底气地嗫嚅道:“我怕你又诓我……”
谢逸清用指腹将顺着李去尘发丝滴落在她脸颊的水珠缓缓抹去,眼神专注而温柔:
“放心吧,以后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