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多少?”
萧韫珩想起曾在摊上忍不住问的文宝,算了算,“一两银子差不多。”
“这么多!”阿晓惊叹,她一年半载才能要到一两银子。
“已经算少的了。”他用的笔墨纸砚从来堪金玉之贵,皆是巧匠精工,非凡物能比,如今他压得不能再低,一两银子是必须的。
阿晓不干,她贪财如命,“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前几日,不是有个年轻公子赏了你一两银子吗?”
“那也不能给。”
萧韫珩无奈道:“你当投资,赚了钱我分你六成,若赔了钱,往后讨饭要的钱,我一分不要。”
听他如此诚意,阿晓也不好拒绝。
“行吧。”阿晓叹气。
她低下腰,萧韫珩不明所以地看向她,只见她脱下补丁的鞋,露出一只没有被暴晒过的脚丫,白皙如梨花瓣,跟脸手不是一个肤色。
在上京,郎君若看了姑娘的脚,是要娶人为妻的。
但显然,萧韫珩没有把阿晓看作姑娘家。
他呆愣地望着阿晓从鞋子里倒出一颗碎银子,少女捏在手里吹了吹。
他惊讶问:“你不觉得硌脚吗?”
“垫得稻草厚,还行,没办法的事,我得防着有人偷我钱。”
她恋恋不舍,索性别过头眼不见为净,伸手给他,“你别私吞了。”
萧韫珩叹气,讲究地掐了片树叶,包住从她鞋里拿出来的银子。
“放心,我不会私吞。”
*
王行买了笔墨砚和一沓纸,挑了个风和日丽之晨,摆了摊子在街上。他叫阿晓磨墨,阿晓不会,他只好自己磨。
阿晓托着腮,在旁看,打了个哈欠道:“你要是想写字,把树枝用火烧成碳,在木皮上写不也一样,何必花这么多钱买这些。”
“这不一样。”
他弯袖执笔微微低俯着腰,像覆雪折竹,竹是骨,雪是衣,他那件衣每回都洗得干干净净的,比阿晓的还要干净,她不懂,反正每次都要弄脏,何必那么麻烦。
想起有一回下雨,衣裳没干,索性他就不去要饭,让他穿她的又不肯穿,那是他最犟的一次,气得阿晓火冒三丈,实在没辙,亲自用扇子给它扇干了,他才去要饭。
她移开视线,随手捏了张他写好的字看,阳光穿过宣纸,勾勒墨痕,她眯着眼,盯着瞧。
“反了。”
萧韫珩余光漫不经心扫过,转而专注笔下的字。
“哦。”她又转过来看,实在看不懂,疑惑问:“会有冤大头买这些东西吗?”
“这个位置很好,往东走三十步是府衙,往西走二十步是书院,往北走十步就是酒楼。”
他平静道。
阿晓眸光一闪,拍掌道:“冤大头都在那三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