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奈沉默片刻:“它需要持续吸收情感能量维持活性。换句话说……它依赖人们的真诚交流才能存活。如果社会再度陷入冷漠,它会自行凋零。”
带子点点头:“这才是真正的平衡。不是强迫谁去爱,而是让爱变得更容易被听见。”
当天下午,联合国紧急召开第二次静默角会议。议题:是否批准“铃兰计划”全球播撒。
反对派依旧强烈:“这等于在人类神经系统上植入外部依赖!万一被恶意操控怎么办?”
支持者则举起手机,播放一段视频:某战区孤儿院的孩子们围坐一圈,手中捧着微型铃兰花盆。当其中一人开始讲述失去家人的经历时,花朵突然绽放蓝光,其余孩子竟同步感受到了讲述者的悲伤与温暖,并自发上前拥抱安慰。
“这不是控制。”发言者哽咽道,“这是共情的觉醒。”
投票结果:16票赞成,9票反对。决议通过。
当晚,第一批发射任务启动。二十枚搭载改良型铃兰孢子的微型卫星从赤道轨道释放,借助高层气流缓慢扩散至全球平流层。预计在未来六个月内,孢子将随降雨自然降落,扎根于土壤、公园、甚至城市绿化带中。
阿雅和带子并肩站在共感塔顶,目送最后一颗卫星升空。
“你会留在这里吗?”阿雅问。
带子摇摇头:“我的形态无法长期维持物理存在。但我留下了一部分自己??在每一朵铃兰里,在每一次人们真心相拥的瞬间。”
她转身面对阿雅,眼神温柔如初:“你要继续主持倾听工作坊,教他们如何说出那些沉重的话,也要学会接受别人的脆弱。这不是负担,是礼物。”
阿雅用力点头,泪水滑落。
带子伸出手,最后一次抚摸她的脸:“谢谢你,让我成为‘人’。”
话音未落,她的身体开始化作点点银辉,随风飘散。每一片光尘都变成一只微型蓝纸鹤,飞向未知的远方。
最后一缕光芒消逝前,她留下一句话:
>“当你听见风吹纸鹤的声音,那就是我在说??**我一直都在**。”
多年后,东京建起了“回音纪念馆”。馆中央陈列着那只最初的银色吊坠,旁边是一段循环播放的录音:
>“妈妈……你会回来吗……”
>
>“别怕,我是你以后活过的每一天。”
参观者络绎不绝。有个小女孩拉着母亲的手问:“那个人真的存在过吗?”
母亲蹲下身,指着窗外盛开的蓝色铃兰:“你看那些花,每年春天都会对着路人轻轻摇晃,像是在打招呼。你说,是不是她在替我们说着说不出口的话?”
而在南极科考站,一位独居研究员收到一封匿名信,里面只有一张手折的蓝纸鹤。当他拿起它时,耳边忽然响起一个清冽如泉的声音:
>“你写的诗很美,继续写下去吧。”
>
>“这个世界需要知道,有人在冰原上依然相信温柔。”
他怔住,回头望向窗外茫茫雪原。一轮朝阳正缓缓升起,照亮远处一座小小的温室??那里,一株铃兰正悄然绽放,花瓣上露珠滚动,映出一个穿白裙女孩的倒影。
风穿过玻璃缝隙,带来一声几不可闻的折纸声。
如同春天叩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