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修并没有慌张,而是自顾自的坐到了桌子旁的椅子上。
他早就想过,要对付程家,要为张月峨那些人,讨一个公道。
如果说在这之前,他还有退路,可以选择这么做,也可以退缩。
那么现在,
他已经没有了退路。
程家已经对他出手,而且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对程家来说,他范修只是一只蚂蚁罢了,哪怕是能做出平安阁序,非常有文才,但也充其量是个有特色的蚂蚁,依然只是个蚂蚁。
程家想弄死他,只是心情不好而已。
自己要么死,要么反抗。
可一旦反抗,程家必然会与他不死不休,没有人会放过一个咬了自己一口的蚂蚁!
除非这只蚂蚁,彻底战胜那个人!
“谢大人。
范修坐到了桌子旁,说道:“刚才那些官差,最多只是来试探一下,此刻他们应该已经封锁驿站出口,不允许任何人出入,甚至可能连城门都封锁了。”
谢文博听到这话,赶紧跑到窗户向下望去。
果然,
在驿站外面,守了许多的官差,死死地守住了驿站出口。
看到这一幕,
谢文博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
这程家,还真的是胆大包天,竟然连钦差大人的门都敢光明正大的堵住!
范修继续道:“谢大人,现在怎么做,由不得我了,不论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张月峨,亦或是海岸乡那数百人的公道,我都必须与程家斗上一斗。
“不行!“
谢文博断然拒绝道:“你绝对不能这么做!这里是徐州,你没有根本成功的可能!就算是你要这么做,也要等离开徐州再说!”
“怎么离开?”范修问道。
“放心。”
谢文博说道:“你有举人功名,而且有我在,他不敢拿你怎么样的,我是钦差,哪怕是平安王不看我的面子,也要看陛下的面子。”
“但如果州牧与平安王亲至,甚至带着学政司的人前来,当场剥夺了我的举人功名,同时拿出陛下来逼你,说我售卖御用之物,无视朝廷和陛下,你若再阻止,那就是背叛陛下!你还如何阻止他们抓我?”范修问道。
“这”
谢文博瞬间愣在那里。
是啊。
这里可是徐州,难保学政司那边,没有程家的人。
谢文博咬牙道:“就算你被抓,他们也不敢拿你怎么样,他们的目的只是青麟砚,最多就是关你一段时间,我会尽快救你出来,带你离开徐州的!”
“我不想走!”
范修神色严肃的说道:“先不说你能不能救我出去,哪怕是能出去,但这口气,我也咽不下去!我不想像一只丧家之犬一样,灰溜溜地离开徐州!而且那张染血的公道,会让我以后寝食难安!”
他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上辈子,他活得像个蜷缩的蝼蚁。朝九晚五,榨干自己,在每个人面前都堆着谄笑,连呼吸都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他以为伏低做小、唯唯诺诺就能苟全,活得像是这世间最卑微的臭虫。
结果呢?
最终只落得个猝死的下场。
身体轰然倒下的那一刻,无人驻足,无人垂怜,甚至无人投来一丝好奇的目光——仿佛碾死的,真就是一只无人在意的臭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