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到某一天午后,他靠在躺椅上,盖着厚厚的毯子,看着阿烈和杨勇为了最后一块驴打滚“大打出手”(当然是杨勇单方面被阿烈用爪子按住),红鸾在一旁笑着劝架,苏晴和蓝雨玲则在廊下安静地对弈。
冬日稀薄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在院子里,带来一丝虚假的暖意。
韩鹏看着这一幕,心中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近乎虚无的宁静。
他甚至有些享受这种彻底的“无力感”。不用背负责任,不用面对强敌,不用思考未来。就像这院中凋零的草木,顺应着季节,自然地枯萎,等待着不知是否会到来的下一个春天。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陈婧提着一个保温桶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惯常的、却似乎多了几分复杂的笑容。
“韩先生,今天感觉怎么样?我让人炖了点燕窝,给您补补身子。”
韩鹏笑了笑,道了谢。他现在对任何补品都来者不拒,虽然效果甚微,但总归是个心理安慰。
陈婧将保温桶交给红鸾,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很快离开,而是拉过一把小凳子,在韩鹏旁边坐了下来,显得有些欲言又止。
“陈主任,有事?”韩鹏看出了她的异样,平静地问道。
陈婧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韩先生,您…还记得之前跟您提过的,关于‘能量空洞’现象的全球监测吗?”
韩鹏点了点头。昆仑事件后,全球范围内的能量空洞确实大幅减少,近乎绝迹。
“最近…我们监测到了一些新的、非常微弱的信号。”陈婧的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不是在原本的节点上,而是在一些…很奇怪的,看似毫无关联的地方。比如…南极冰盖深处,撒哈拉沙漠地底,甚至…马里亚纳海沟。”
韩鹏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但依旧没有说话。
“这些信号非常微弱,断断续续,而且能量特征…与我们之前记录的任何一种都不同。”陈婧继续说道,眉头紧锁,“它们不像是在抽取能量,反而像是…在释放某种极其细微的、我们无法解析的波动。更奇怪的是,这些波动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难以理解的同步性。”
释放波动?同步性?
韩鹏的心,微微沉了一下。他本能地觉得,这绝非好事。
“有查出源头吗?”他问,声音依旧平静。
陈婧摇了摇头:“没有。信号源似乎深埋在地壳甚至地幔深处,我们的技术根本无法探测。而且,这些波动目前并未对环境和人类社会造成任何可观测的影响,所以…上面也只是将其列为‘待观察现象’,并未投入太多资源。”
她看着韩鹏,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韩先生,您见多识广,依您看…这会不会是…某种我们尚未知晓的自然现象?或者…”
她的话没说完,但韩鹏明白她的意思。
或者,是那幕后黑手,在经历了昆仑和津门的挫败后,改变了策略,正在以一种更加隐蔽、更加宏大的方式,继续着他们的计划?
韩鹏闭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仿佛在抵御冬日的寒意,又像是在仔细感知着什么。
许久,他才缓缓睁开眼,目光透过光秃的树枝,望向灰蒙蒙的天空,轻轻说了一句:
“起风了。”
陈婧一愣,不明所以。
韩鹏却没有再解释,只是拉紧了身上的毯子,将目光收回,重新落在院子里为了半块点心而笑闹的伙伴身上。
他的眼神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疲惫。
但在那平静的最深处,一点微弱的、如同寒夜星火般的锐光,悄然闪过,随即又隐没不见。
风暴,或许从未真正远离。
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悄然酝酿。
而他这条看似搁浅的船,是会在港湾中彻底腐朽,还是会在某个时刻,被再次推入那惊涛骇浪之中?
他不知道。
也不愿去想。
至少此刻,阳光尚暖,汤未凉。
日子如同结了冰的河水,表面平静,底下却藏着不为人知的暗流。韩鹏的身体依旧在缓慢地恢复,像是一株熬过严冬的老树,看似枯槁,内里却在积蓄着极其微弱的生机。那新生的力量依旧沉寂,守护契约也如同沉睡,只有胸口那淡化的太极图印记,偶尔会在他陷入深度睡眠时,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微光。
陈婧带来的关于全球异常波动的消息,像一颗投入深潭的小石子,并未在韩鹏心中掀起太大的波澜。不是不重视,而是他清楚,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即便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他如今唯一的任务,就是“活着”,尽可能地恢复。
小院成了他最后的堡垒,也是唯一的港湾。
杨勇似乎终于意识到了韩鹏身体的真实状况,不再整天嚷嚷着出去“扫街”,反而变得沉稳了不少,每天除了必要的修炼(虽然进展缓慢),大部分时间都陪着韩鹏,插科打诨,说说外面的新鲜事,或者笨手笨脚地帮红鸾打理草药。
“小茅山七子”也更加勤勉,修炼、画符、研读道藏,小院的书香气倒是浓了不少。他们偶尔会向韩鹏请教一些问题,韩鹏也乐于解答,虽然他现在无法演示,但理论和见识还在,往往能一针见血,让七人受益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