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反而愈发滂沱,像是要将整座山谷彻底淹没。那点幽绿的光芒在雨幕中固执地闪烁,如同深渊之眼,冷漠地注视着下方陷入绝境的三人。
“上?上那玩意儿?”王有钱的声音带着哭腔,指着崖壁上那些几乎腐烂的栈道残骸,“张老弟,你瞅瞅,那还能叫路吗?风一吹就得散架!咱们上去不是找死吗?”
张狂没有反驳,他走到崖壁下方,伸手抓住一根凸出的、看似还算结实的木桩,用力晃了晃。木桩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簌簌落下不少朽木碎屑,但并未断裂。
“结构比看起来要牢固一些,核心承重部分可能嵌入了岩体深处。”张狂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眼神锐利地评估着,“这是唯一的路。留在下面,要么被‘长生司’后续的人堵死,要么被可能的再次塌方活埋,或者冻死饿死。”
他的话语冰冷而现实,像一把锤子敲碎了王有钱最后的侥幸。
陈渊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推了推被雨水模糊的眼镜,目光投向那幽绿的光芒和下方被乱石堵死的石门。“李教授他们肯定不是从这条栈道进去的。这里之前一定有正常通道,是后来才被炸毁或塌方掩埋的。这栈道,可能是古代修建者留下的应急通道,或者是另一种考验。”
他顿了顿,看向张狂:“我们需要上去。不仅要进去,还要赶在‘长生司’更多人到来之前。”
王有钱看着两人坚定的神色,知道己无退路,只得哭丧着脸,开始认命地从背包里翻出绳索和安全带。“妈的,老子这身神膘,今天怕是要交代在半空喽”
准备工作在沉默和紧张中进行。张狂作为先锋,将最粗最长的绳索系在腰间,挑选着岩壁上看似可靠的着力点,开始如同猿猴般向上攀爬。他的动作敏捷而精准,每一次落脚,每一次抓握,都带着一种经过千锤百炼的稳定感,与脚下摇摇欲坠的栈道形成鲜明对比。
陈渊和王有钱在下方紧张地注视着,心提到了嗓子眼。雨水让岩壁和朽木变得湿滑无比,每一次张狂身体的晃动,都引得栈道发出一阵呻吟,仿佛下一刻就要分崩离析。
短短十几米的垂首高度,张狂用了将近二十分钟才艰难攀上,稳稳落在栈道起始处一个相对宽阔的平台。他固定好身体,将绳索垂下。
“一个一个上。把背包拴在绳索上,我先拉上去。陈渊,你先来。”张狂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在风雨中有些模糊,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陈渊没有犹豫,将背包系好,深吸一口气,抓住了冰冷的绳索。他并非攀岩高手,但常年野外考古的经历让他拥有比常人更好的体力和协调性。他模仿着张狂的动作,手脚并用,依靠着绳索的牵引和张狂在上方的指挥,艰难地向上移动。
湿滑的岩壁无处着力,腐朽的木桩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冰冷的雨水不断灌入他的领口,模糊他的视线。有那么一瞬间,他脚下一滑,整个人悬空荡了一下,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下方王有钱的惊呼被风雨声吞没。
“稳住!右脚向左半米,有个石缝!”张狂冷静的声音如同定心丸。
陈渊咬紧牙关,凭借意志力调整身体,重新找到落脚点,继续向上。当他的手终于被张狂有力的大手抓住,拉上平台时,他几乎虚脱,瘫坐在湿漉漉的木板上,大口喘息。
接下来是王有钱。这个过程更加惊心动魄。他的体重成了最大的负担,每一次发力都让栈道剧烈颤抖,朽木断裂的声音不绝于耳。有两次,他脚下的木板彻底碎裂,全靠腰间的安全绳和张狂在上方死死拉住,才避免坠落的命运。当他最终被连拉带拽地拖上平台时,脸色惨白如纸,瘫在那里如同一条离水的鱼,连骂娘的力气都没有了。
三人挤在不过几平方米的狭窄平台上,暂时获得了喘息之机。平台向前,便是沿着崖壁横向延伸的残破栈道,宽不足一尺,下方是黑暗的、被乱石堆满的深渊。而那幽绿的光芒,就在栈道尽头,那片平整的石壁中央,仿佛触手可及。
“休息五分钟,然后过去。”张狂检查了一下平台与栈道连接处的结构,语气不容置疑。
五分钟后,三人再次出发。这次由张狂打头,陈渊居中,王有钱断后。他们背贴着冰冷的岩壁,面朝外侧,像三只壁虎,一点点沿着那悬空的生命线横向移动。
栈道在脚下发出持续的、令人心悸的呻吟。风雨似乎更大了,吹得人摇摇欲坠。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需要极大的勇气和专注。王有钱紧闭着眼睛,几乎是被陈渊半拉半推着往前挪。
短短三十多米的栈道,他们走了将近半个小时。当三人终于有惊无险地抵达栈道尽头,一个同样狭小、但正对着那闪烁绿光的石壁平台时,几乎都在地。
现在,他们与那扇巨大的石门近在咫尺。
石门浑然一体,非金非石,材质奇特,触手冰凉,带着一种历经无数岁月的沧桑感。表面覆盖的扭曲纹路在手电光下清晰可见,复杂程度远超照片,看久了竟让人产生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而门中央那点幽绿光芒,来源是一块镶嵌在石壁内的、拳头大小、质地类似玉璧的物体,内部仿佛有浑浊的流体在缓慢旋转,光芒正是从中透出。
“没有门轴,没有缝隙,也没有任何类似锁孔或者机关按钮的东西。”王有钱稍微缓过劲,凑近仔细观察,胖脸上满是困惑,“这怎么进去?难不成是声控的?或者……需要滴血认主?”他异想天开地嘀咕着。
陈渊没有理会他的胡言乱语,他强忍着那纹路带来的不适感,仔细研究着其走向和规律。他发现,这些纹路并非完全杂乱无章,其中似乎隐藏着某种数学规律和对称性。
“看这些纹路的节点,”陈渊指着门上几个相对凸起、纹路交汇的点,“它们的分布,像不像北斗七星的排列?还有这里,这些弧线,似乎对应着二十八宿的部分星官”
他一边说,一边从防水袋里拿出李教授那台经过特殊加密处理的平板,快速调出存储的星图资料进行比对。屏幕上清晰的古代星图与石门上的抽象纹路,在陈渊的脑海中飞速交叉、印证。
“李教授最后的信息里,除了图片和音频,还有一段经过二次加密的、看似乱码的数字序列!”陈渊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我之前一首无法破解,但如果把这些数字序列,对应到星图的特定坐标上”
他手指在平板屏幕上快速滑动、计算,口中念念有词。张狂和王有钱屏息凝神,不敢打扰。
几分钟后,陈渊抬起头,眼神熠熠生辉:“我明白了!这些纹路节点,代表的是特定时间点的星图位置。开启的方法,不是寻找物理锁孔,而是按照正确的顺序,按压这些对应的‘星点’!”
他指着石门上七个较为明显的凸起节点:“按照计算,顺序应该是——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对应北斗七星从勺口到勺柄的次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