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是狼群最好的朋友。
“一线天”峡谷,像一道被巨斧劈开的、狰狞的伤疤,横亘在野狼坳的入口处。两侧是高达数十米的陡峭悬崖,中间最窄处,仅能容纳一辆马车通过。
这里,是天然的死亡通道。
石敢当,和他带领的三十名弟兄,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潜伏在东侧的悬崖顶端。他们,将村子里,所有的手榴弹和那几个,从日军尸体上扒下来的炸药包,用藤蔓,小心翼翼地,捆绑在了一起,设置成了一个,巨大的、一旦引爆,就足以,让半座山崖,都为之崩塌的连环陷阱。
每一个人的呼吸,都压抑到了极致。他们的手心里,全是冰冷的汗水。
而在,峡谷的西侧,那片,怪石嶙峋的乱石坡上。张铁头,和他带领的另外三十名队员,也早己,进入了战斗位置。
他们,不像石敢当的队伍那样紧张。他们的眼神里,只有一种,被,千锤百炼的训练,磨砺出来的、近乎,麻木的冷静。他们,检查着自己的弹药,将枪口,从,岩石的缝隙里,伸了出去,构成了一个,高低错落、可以,将整个谷底,都彻底覆盖的交叉火力网。
冷锋和山猫,则带着剩下的弟兄,如同两尊门神,守在了峡谷的入口处,彻底封死了敌人,唯一的退路。
所有的一切,都己准备就绪。
只等,那,为这场杀戮盛宴,吹响号角的……第一声枪响。
……
距离“一线天”峡谷,不到一公里的密林里。
狗剩,像一缕,没有重量的青烟,悄无声息地,穿行在,那,月光,都无法穿透的黑暗之中。
他的脚下,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他的身体,与周围的树影,彻底,融为了一体。
一个月,不间断的、残酷的丛林猎杀训练,早己,将他,这个,原本,只会打兔子的山里娃,彻底,改造成了一个,最顶级的丛林猎手。
他,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猎物”。
那是一支,大约五十人左右的日伪军巡逻队。三十多名日军,簇拥着,一个,看起来,军衔不高的年轻少尉,走在队伍的中央。十几名,穿着黄皮的伪军,则像一群,摇着尾巴的狗,点头哈腰地,在队伍的前后,负责探路和警戒。
他们的队形,松散,混乱。
他们的脸上,充满了,一种,早己,习惯了在这片土地上,作威作福的傲慢和懈怠。
在他们看来,这,只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武装游行式的清剿任务。那些,躲在山坳里的“土八路”,不过是一群,听到枪声,就会,吓得,屁滚尿流的泥腿子。
狗剩,没有,立刻开枪。
他,像一个,最有耐心的猎人,悄无声息地,吊在,这支队伍的身后,不断地,变换着自己的位置,寻找着,那个,唯一的、可以,一击致命的狙击点。
他的目光,冰冷,而又,充满了目的性。
他,牢牢地,记着,冷锋的命令。
他的目标,不是那些,无关紧要的杂鱼。
而是,这支队伍的“眼睛”和“拳头”。
——那个,走在队伍最后面,扛着一具,九二式掷弹筒的掷弹筒手。
——那个,被两名副射手,小心翼翼地,保护在中间的、歪把子轻机枪手。
以及,那个,嘴里,叼着香烟,正和身边的军曹,有说有笑的……日军少尉。
终于,当那支,毫无防备的队伍,即将,踏入“一线天”峡谷的入口时。
狗剩,停下了脚步。
他,选择了一处,位于半山腰的、被茂密的灌木和岩石,完美遮蔽的狙击阵地。
他,缓缓地,举起了手中那杆,早己,冰冷得,如同他自己手臂延伸的老旧猎枪。
将,自己的整个世界,都,浓缩进了,那个,早己,被他,用身体,和灵魂,记忆了千百遍的准星里。
……
“太君,前面,就是‘一线天’了。过了这个口子,再走不到十里地,就是那个,藏着土八路的‘野狼坳’了。”一名伪军翻译官,点头哈腰地,对着那个年轻的日军少尉,谄媚地说道。
“哟西。”那名少尉,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烟头,扔在了地上,用,皮靴,狠狠地,碾了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