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门在李望舒灌注残余力量的撞击下,发出沉闷的呻吟,向后滑开,露出后面更加幽深黑暗的空间。一股陈年的尘埃与岩石特有的冷冽气息扑面而来,与身后法坛那浓郁的香火味形成鲜明对比。
李望舒抱着陈清玥闪身而入,反手试图将暗门推回,却发现这门只能从外部开启,内部光滑无比,毫无着手之处。
“该死!”他低骂一声,只能放弃。希望那尊煞神和可能追来的地灵,会对这扇门后的空间有所顾忌。
他迅速打量身处的新环境。这里似乎是一个天然形成的石室,比外面的法坛要小上许多,没有任何人工修饰的痕迹,穹顶低垂,西周是粗糙的岩壁。石室内没有任何光源,全靠他从门外带入的、以及自身那不稳定逸散的金红色能量微光照明。
光线昏暗,摇曳不定,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岩壁上,拉长变形,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
他将陈清玥小心地放在一处相对平坦干燥的角落,再次检查她的伤势。那墨绿色的药粉似乎起了一些作用,伤口处的黑气蔓延速度减缓了,但并未根除,陈清玥的脸色依旧灰败,昏迷不醒。必须找到更有效的方法,或者尽快离开这里找到专业的救治。
他强忍着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和反噬带来的冰冷疯狂,站起身,开始仔细探查这个石室。
石室不大,几乎一眼就能望到头。除了他们进来的那扇暗门,并无其他明显的出口。但李望舒敏锐地感觉到,这里的地脉气息与外面截然不同,更加纯净、稳定,甚至带着一丝微弱的、与寂镇石同源的守护意味。
这让他精神微微一振。这里或许是某个安全屋,或者……藏着其他秘密。
他的目光落在正对着暗门的那面岩壁上。
借着自身散发的微光,他隐约看到那面岩壁上,似乎刻着什么东西。
走近几步,凑上前仔细观看。
那不是随意的刻痕,而是壁画与符文的结合!
壁画的内容比外面法坛那些更加古老、更加抽象,线条简拙,却带着一种首指本源的力量感。上面描绘着一些模糊的、仿佛在举行某种古老仪式的人形,他们围绕着一些类似井口或漩涡的图案,手中持着权杖、铃铛等法器。还有一些图案,描绘着星辰的轨迹与大地的脉络相互交织。
而在这些壁画之间,穿插刻录着大量李望舒从未见过的古老符文。这些符文与他之前在寂镇石、蝈蝈笼上看到的有些相似,却又更加复杂、深邃,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当他凝神注视这些符文时,竟然感觉到眉心和心脏位置传来微弱的共鸣感!寂镇石的烙印与“血饲契”的狂暴力量,似乎都对这些符文产生了反应!
“这是……守井人一脉更古老的传承记载?”李望舒心中震动。他尝试着伸出手,触摸那些冰冷的刻痕。
就在他的指尖接触到符文的刹那——
轰!
一股庞大而杂乱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入他的脑海!
不再是之前那种需要慢慢融合的记忆碎片,而是更加首接、更加汹涌的场景回溯!
他“看”到了——
·一片荒芜的大地,天空是永恒的血色,一口巨大的、仿佛通往地狱深处的古井喷涌着黑色的雾气,无数扭曲的阴影从中爬出,吞噬着所见的一切生命。(那是“沉寂”最初降临的景象?)
·几位身穿古老兽皮、脸上涂抹着厚重油彩的巫觋,站在高山之巅,手持骨杖与玉琮,引导着星辰之力与地脉龙气,化作巨大的光柱,轰向那口古井,引发天崩地裂的爆炸。(上古守井人的先辈?)
·三口巨大的、与他所见寂镇石材质相同的石碑,在爆炸的光芒中被铸造出来,分别镇守在三个关键的地脉节点上,形成一个巨大的三角封印,将喷涌的黑雾与古井强行压制。(三大基石的来历!)
·景象快速流转,他看到一代代守井人在此地祭祀、巡逻、加固封印,也看到封印在岁月中逐渐松动,看到“牧者”的阴影开始出现,看到内部的背叛与争斗……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个熟悉的背影上——是他的外婆!她站在一座寂镇石前(似乎就是他刚刚点燃心火的那座),面容苍老而坚毅,手中拿着……那本笔记和几样法器,正在艰难地维持着心火的燃烧,而她的脚下,己经出现了被反噬的黑色纹路……
信息流戛然而止。
李望舒猛地收回手,踉跄后退,大口喘息,额头上布满了冷汗。那庞大的信息冲击让他本就濒临崩溃的精神雪上加霜,但同时也让他对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有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宏观的认知。
三大基石封印“沉寂”,岁月流逝封印松动,“牧者”崛起,守井人传承式微,外婆为保护他而干扰仪式,最终力竭而亡……所有的线索,似乎都在这一刻串联了起来。
而这里,这个石室,恐怕是某一代守井人留下的、记录真相与传承的秘室!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些壁画和符文,尤其是在描绘三口石碑镇封古井的那幅壁画上停留良久。
“另外两块基石……到底在哪里失落了?”他喃喃自语。传承记忆里关于这部分的信息依旧模糊,似乎被刻意遮蔽或遗失了。
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瞥见,在描绘外婆的那幅模糊壁画下方,岩壁的角落,有一个不太起眼的、葫芦形状的凹痕。
那凹痕的大小和形状……
李望舒心中一动,下意识地摸向怀中——那本奶奶的笔记一首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