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勉冷冷道:“我把地址告诉你,你去报信,我跟着二爷。”
裘智想要支走文勉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这么晚没回去,他确实怕朱永贤担心。既然文勉死活不肯走,只能让广闻去了,无奈对他点点头。
张捕头留下一个捕快陪着王黑子运送证物,其余人快马赶回了县衙。裘智几人在大门下马,自有马夫上前,替众人牵马去马厩。
裘智一进大门就闻到了一股饭菜香,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他不知朱永贤今日到宛平,以为要在县丞衙住几天,着急收拾后院,午饭根本没吃几口。下午又遇上这么一个大案子,跑来跑去体力消耗颇大,整个午后只在金家喝了几杯水。
裘智本来一直集中精力想案子,没觉得腹中饥饿,如今闻到饭菜香气,瞬间感觉饿得心发慌。
古代不比现代,大家为了节省时间,可以边吃饭边开会。古代官员们都注重官体、官声,裘智初来乍到,还想给下属们留个好印象,只能咽了咽口水,强忍住腹内馋虫,把大家都先召集到三堂开会。
陈快总是快班的老大,今日在家休息,听说新来的县丞第一天办公,县里就出了大案子,也赶到县衙候着了。
裘智坐在案桌后面,清清嗓子道:“天色不早了,咱们开个短会,长话短说,不耽误大家休息。”
其实裘智挺不好意思的,第一天上班就拉着下属们加班,但现在时间紧任务重。柳管家又明显抗拒审讯,只能靠自己一点点挖物证、人证找出真相了。
裘智支着头,用手轻轻按着太阳穴,理了一下思路,道:“咱们先总结一下现在已经掌握的线索。”
裘智正想叫广闻研墨,突然想起他去给朱永贤报信去了,便自己拿起墨条,磨了起来
齐攥典今天一下午没见到上司,正不知如何讨好这位上官呢,见裘智研墨,立刻起身上前,道:“老爷,下官来给您研墨。”
攥典不是朝廷任命的,属于县丞的僚属。齐攥典是上一任县丞聘任的,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齐攥典想要长长久久干下去,必须把新来的县丞给伺候好了。
裘智忙摆手道:“不用不用,你坐下。”
裘智一向公私分明,齐攥典虽是自己的属官,但拿的是朝廷俸禄,不是自己给他开工资,属于公务助理,不是他的私人助理。既然广闻不在,就自己干。
裘智悄咪咪看了乔师爷一眼,见他如老僧入定一般,不言不语。裘智请乔师爷过来,主要是为自己出谋划策,草拟奏折。他真要帮自己研墨,自己肯定不会答应,但连个表示都没有,可见他心里瞧不上自己,和文勉一样,也是尊使唤不起的大佛。
裘智边写边道:“第一柳管家承认金老爷是他杀的,同时承认他在十五年前犯下的另一桩命案。第二柳管家口供疑点颇多,很多问题都用不知道、忘记了糊弄过去。第三金老爷的指甲缝里找到了皮屑以及血迹,柳管家的手臂上有伤。”
其实裘智说的十分心虚,没有dna检测,没办法证明金老爷指缝中的皮屑就是柳管家的。
裘智打了个磕巴,顿了半晌,才继续道:“第四金老爷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病情?第五此案目前有一个主要嫌疑人,柳管家,还有一个次要嫌疑人,金佑谦。”
裘智说完环视一圈,问道:“大家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众人听了皆是不解,有心追问,但裘智今日第一天上任,大家不了解他的脾气,又碍于县丞的威严不敢发问。
张捕头和裘智相处了一下午,觉得这个新上任的县丞脾气似乎还不错,大着胆子,遂问道:“金佑谦为什么也是嫌疑人呢?”
裘智看他们没有质疑柳管家伤口一事,暗暗松了口气,解释道:“因为他在这个案件里是最大受益人。第一金老爷死后,金家的产业都由金少爷继承。第二金老爷死的时间很微妙,马上就要续弦了,结果被人杀死。第三柳管家在金家干了二十二年,有道是奴大欺主,如今柳管家自己认罪,金佑谦没了掣肘之人。”
裘智越说越饿,只能喝茶充饥,猛饮一大口茶,道:“不过他案发时在京城的礼逊学堂,所以要再去确认一下他的不在场证明。如果真的是金佑谦做的,还要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能让柳管家认下两桩杀人案。”
裘智觉得金佑谦骑术不错,偷摸往返京城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是能让柳管家言听计从。
裘智见大家听得连连点头,追问道:“还有别的问题吗?”
众人齐齐摇头,于是裘智继续道:“那咱们接下来布置一下明天的工作。”
裘智对齐攥典道:“你明天去主簿衙署誊写一份金老爷、金夫人、金秀才,还有柳管家的户籍资料,再把十五年前金夫人遇害案的资料找出来。”齐攥典立刻应下。
这年代没有电脑,不可能一输入名字,各项信息就立刻跳出来,只能靠人手去抄。
裘智吩咐陈快总道:“明天你带人走访金家的街坊四邻,以及铺子里的掌柜,调查一下金老爷的为人,他有没有什么仇家?柳管家平日和金老爷的关系,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金少爷与金老爷的关系。金夫人虽然死了十五年,但金家的旧邻,没准对她还有些印象。你问清楚金夫人和柳管家的关系,还有她同金老爷的夫妻关系是否和谐。”
陈快总忙答应下来。
裘智继续交代何典史道:“明天你带人去询问金家的仆人,除了我刚才让陈快总问的那些问题,还要确认金夫人死的那日柳管家的行程。是否如他所说去送夫人回娘家了,还有之前每次金夫人回娘家,都是谁送回去的?金夫人娘家还有什么人?以及发现老金老爷尸体时的一些特征,比如身上是否有伤痕,或者其他什么异常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