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待了很长时间,离开后,盛谦出现在了店里。
“祖爷爷,”我端着平板,看向他,问:“你去哪了?家里电视没关。”
盛谦仍穿着那身黑色长衫,斯文儒雅,他微微笑着,说:“刚刚看你画画,真好看。”
我脸有点发热,从小到大,很少有人夸赞我,我很不习惯。
我低头说:“这个还要再细化一点。”
“最好快些。”他说。
我一愣,下一瞬,忽然觉得毛骨悚然,我直直盯向他,牙齿“咯”地碰撞了一下,声音很轻地问:“她……要死了吗?”
盛谦微微颔首。
我不再说话了,低下头,沉默地描着那副棺材。
寿材店里一片寂静。
“祖爷爷,”我轻声开口:“鬼的棺材和人的家真的一样吗?”
“一样的。”盛谦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于是我落笔时,更加谨慎。
厂家离我这里五十多公里,没有课的时候,我都会坐着公交来回往返,盯着这个算是由我设计的棺材,一丝一毫都不能差。我把所有心思都扑在上面,只希望可以自己不要迟。
有时候我觉得,世上的事都是命中注定的。
棺材完成那一天,一通电话打进了我的手机里,那时我正在厂家,检查初干的新漆。
电话里的陌生男声说:“我妈说她在你那里定了棺材,你家店关门。”
我指尖轻微一颤,问:“老太太她……”
男人冷漠地说:“早上没的,我来拿棺材。”
挂断电话,我低头看着那大红棺材,棺材前延伸出的木板外围精美栏杆,庭院干净整洁,猫狗正在睡觉,屋宅门紧闭,上悬着灯笼。
就等着主人推门,猫狗醒来,日子再开始。
我净赚了七千块钱。
这是我第一次赚这么多钱。
我把钱交了取暖费,给店里通了暖气,又给自己买了一件新羽绒服。
穿着新衣服,进入教室,直接走向最后一排。
果然,不到两分钟,我的身边坐下一个人。
他是高年级的学长,叫闵寒,那天他在挂满雾凇的树林里,叫出了我的名字。
他最近时常会来班里蹭课,就坐在我身边。
我一向不受待见,没人愿意坐在我身边,现在忽然多了一个固定“同桌”。
上课铃声响起,老师点名后,我趴在桌上,准备闭眼睡觉。
那个男生轻轻拍我的肩膀,低声说:“起来学习。”
我睁开一只眼睛,偷偷向他看,男生英俊的侧脸安静又认真,肩背端正,眼睛注视着教室前的幻灯片。
我勉强爬起来,撑着桌子看书,这节是《现代货币理论》。
我听不懂,准备等期末老师画重点,背下来就行了。
我这学校不算什么好学校,我这专业,学生划水,老师混混也就过去了。
我看了会儿书,实在抵不住困意,还是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