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
这么忙吗?睡前发一条[晚安]都不行?
沮丧至极的周野挂断了电话,他又在这个旭城燥热的夜晚失眠。当他再次看到天花板一晃而过的黑点时,他知道原来一直都不是天花板的问题。
翌日,周野又带着那份历经各种颠簸即将七皱八褶的协助函来到元丰的大堂。同昨天相比,今天的前台换成了一位稍微年长的女士。
他努力地挂上笑容,又重申了一遍昨日的请求。对方没有接过他手上的公函,只是冷漠地瞥眼望去。旭城与乌清隔得天远地远,景鸿集团是个什么公司?她的眼神又傲慢地看向周野,“有预约吗?”
周野怔愣在那里傻了眼。
“没有,但您看一下介绍信,而且我昨天已经来过并留下联系方式了,您看能不能行个方便?”
“抱歉,没预约就没办法。”
那位头发梳得极为板正,妆容精致到睫毛都根根分明的女士,仍旧面无表情地礼貌回答。
算是对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有了清晰的认知,周野叹了口气,左顾右盼地踱步半晌,一屁股坐在大堂的公共沙发上。
算他倒霉,怎么今天遇到的人这么不通情理。手上的公函仿佛一张废纸,但他既不能气得当场撕得粉碎,又不能走出元丰的大门。就这么几天的时间,解决不好的话,他和郑天择都无法回乌清交差。况且三而竭>这种情况根本不存在于他的设想结果里。于是,周野沉下心点了杯外卖咖啡,就坐在那个位置上,每隔一小时便不厌其烦地带着一副自己都难以忍受的谄媚,拜托前台放他进去。
次数一多,前台被他叨扰得不胜其烦,冷酷的音色里终于夹杂几分火气,“都跟你说了没预约不行!你这人是不是听不懂?”
“那您帮我预约一下不就成了吗?”
“……你要去找原董助理啊!找我干嘛?”
“那您不然让我进去见一见原董助理?”
“……你不要在我这里纠缠不休影响我工作,再这样我要叫保安了!”
前台这里还在与周野喋喋不已,大堂门口赫然而立一位身材纤长,皮肤白皙得有些病态的少年,他朝吵吵闹闹的前台位置慢步走去。
周野的背后传来一阵冷冽的声音,就像山涧留下来的一股冷清泉水,一滴一滴落在郁郁葱葱的蒲葵叶上。
“张姐,怎么了?老远就听见你的声音。”
周野不禁回头一望,那人的眼尾上扬,带着天然的瞳线,纤细浓密的眼睫下是两颗灰褐得发亮的珍珠!翘立的鼻尖托着一颗小痣,在这张如凝脂一般的脸上,好似一颗孤傲的星。和他的声音一样,眼前的人清冷中带着疏离和高贵,衬得身上那件款式普通的白色衬衫都独特极了。
“啊,小原总!没什么事,是这位先生一直在赖着不走!”
那人的双眸缓缓看向周野,周野仓促地又将手里的函件递了过去,“您好!我是乌清市一家工程咨询事务所的负责人,因为在当地发生一起涉及到与贵司有关的工程投诉,特此来贵司希望能帮忙协助调查。”
原裔接过函件与材料,垂眼认真地看起里面的内容,不消片刻,他对前台说:“张姐,接待的事你要是不会做就不用再做了。”
随即又看向已经满头是汗的周野,把材料递还给他,“跟着我,我带你进去。”
周野接过来随意地塞进背包里,快速拉好拉链,亦步亦趋地跟在对方身后。
周野跟着那人来到cfo办公室,只见那人随意地敲了一下厚重的木门,便径直走了进去。周野跟在后面,看清这间别具一格的办公室沙发上坐着一位微卷短发的女人正挂完电话。
“小裔,进办公室敲门要跟你说几次?”
“我敲过了,你太认真没听到而已。”他往旁边一站,拉着周野站到他的身旁,“姑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人我在楼下遇见的,来找你帮忙。”
原明佑皱着眉,佯装要将手里刚拿起的汇报材料掷向他,对方也没躲闪。
“原裔,我看起来是什么大善人吗?”
是不是大善人,周野不知道。只是赶在原裔开口前,周野便打岔,“原总,打扰你!麻烦您抽几分钟听我说明一下情况……”
得力于原裔的帮忙,周野道出详情后,身为公司话事人的原明佑没有婉言拒绝。而是让他多等几天消息,她需要时间命人调出原始档案以及当初那个项目历年的往来账目,等最终确认好结果,她会出一份确认函给他交差。
周野自然不胜感激,又看着眼前的原裔,他心里不禁想自己运气实在不错,他乡遇到的贵人,还是个美人。
原明佑下面的人办事效率极快,不是工作日的周六,仍将结果确认函送到了郑天择和周野手上。结果和中标人投标文件里的一致,鑫安集团投诉函里的材料是假的。二人不禁都松了一口气,有了这份结果,主管部门的处理决议应该很快便能下来。
好消息接踵而至,郑天择那边又得到消息,一位评委已经向主管部门主动投案,讲明鑫安建设对其行贿未遂。尽管这位评委将自己摘得很干净,但无论是否收受贿赂,任谁都能猜想得到泄露评标内情的人极大可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