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正在吃晚饭,爷爷正在算账,宋栩赶忙拿了瓶手边的农夫山泉,放到柜台靠外的位置。
“两块钱。”
对方的视线自然而然落到了她的身上,四目对上。
宋栩下意识想躲,但她已经不是那个十六七岁的胆怯少女了,揣着胸腔内的鼓动,飞快眨了下眼,到底没有躲开。
反正他也不认识她。
就算曾在高中见过面,这么多年过去,肯定早就不记得了。
反倒是对方垂下了眸,单手托着怀里的小狗,另一只手伸进了口袋里面。
本以为他会拿出手机扫码付款,没想到一张一百元的纸币被递了过来。
宋栩怔了一下,从他手里接过纸币,随手放入验钞机,给他找了一张五十、两张二十、一张五元和三枚一元的硬币。
钱币有些琐碎,对方抱着狗,不好拿,宋栩没有放上柜台,而是直接交到了他空出的那只手中。
对方也很识趣地抬起手,掌心朝上,方便接取。
放下钱币的过程中,宋栩指尖不可避免在他掌心轻蹭了一下。
店内暖和,为了方便收钱找零,她早已脱下了手套。
来不及感受,手便匆匆收了回来。
人难免会有职业病,她也一样,相比较其他感官,她更喜欢用眼睛去感知身边的一切。
这只手和高中的时候区别不大,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食指覆着薄茧,就是掌心不知怎的落着一点伤痕,还贴上了一枚创可贴。
高中的时候好像有一回也是这样,不仅仅是手,对方胳膊和脸上也贴了创可贴。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干着急了一阵子,频频打着去找卫昭阳的旗号去他们的教室看他。直到几天后的模拟考和模拟考成绩出来,对方依旧是全校第一,她才稍稍松了口气,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高中的时候卫昭阳有一回就骑电瓶车栽绿化带里了,拄了好一段时间拐杖,依旧嘻嘻哈哈的。
本以为过去了近十年她都将高中那段时光全忘光了,如今对方猝不及防站在自己面前,少女时期的悸动又翻涌了起来。
伴随着许多画面,如碎片般拼凑、重组,在她眼前一幕幕浮过,风也吹不散。
零钱被揣回口袋,柜台上的水被拿起,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谢谢。”
“不用谢。”宋栩垂下眸,整理了一下机器里的纸币,将那张验钞机内的一百元放了进去。
时隔多年的第一次对话。
对方应当是不记得自己了。
余光瞥见身影转身离开,视线才偷偷摸摸再次抬起。
男人个子很高,肩宽腰窄,剪裁得当的正装穿在他的身上是场美妙的视觉享受。
浓墨重彩的晚霞晕在天际,悬日藏在高高低低的建筑后面,只露出了四分之一角,像是电影里的画面,渐行渐远的男人便是电影中的主角,宿命感很强。
她不知道这会是场什么样的故事。
可能是转折,也可能是结局。
随着男人走远,小超市内的音量蓦地被调大了些,一些字眼将她唤回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