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丝,妈妈只希望你自由幸福就好啦。”
“你的东西不要让给任何人,是你的东西谁都抢不走的。”
“蔚空是妈妈留给你一辈子的礼物。”
“我们丝丝是不用为了未来发愁的。”
画面中的温清玉坐在延绵无尽的花海中,温丝椋倚在她身上,倚在这个绚烂斑斓的世界中。背景音是柔和的朗读诗集声,微风轻轻拂过,花海泛起层层涟漪,像是大自然的叹息。
镜头开始如棱镜般破碎得四分五裂,五彩斑斓的世界笼上一层雾蒙蒙的灰——是医院。
病床上的温清玉形如枯槁,温丝椋不敢多看一眼,独自瘫坐在充斥着绝望啜泣和刺鼻消毒水味的长廊角落里虔诚祈祷,用手指在墙上划出一道道痛苦的希冀。
记忆在如走马灯般脑海中一幕幕闪过,这一刻仿佛死神降临,大脑一片眩晕,心脏飞速运作,温丝椋发现自己被桎梏在锆金色的精良牢笼中。手脚动弹不得,她用尽全身力气发出最后一声哑声嘶鸣:
“啊——”
心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又重重下坠,温丝椋猛然睁开眼睛,梦境消逝,她感受着僵硬的四肢缓缓回温,一块块真实世界的碎片在视线中缓慢拼凑起来。
“丝椋,你就去见他一面,纪家答应了的,只要你愿意和纪辰结婚,纪家会给嘉豪拟一份和解书……醒茗的经费也不用我们发愁了,现在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了。”
方克儒抚摸着鬓边斑白的头发,一副愁苦状,但藏不住的是眼里尖锐精明的光。
温丝椋上下扫视着面前的男人,岁月确实在他脸上留下了不少痕迹,年轻时唯一值得吹嘘的容貌此刻也如同断壁残垣,难以入眼。
方克儒若不抓住这最后的绳索,他穷尽一生向上攀爬所追求的荣华富贵,他的自尊,他的虚荣心,都将毁于一旦,对于这一点他心知肚明。
他看着温丝椋无动于衷的样子,迅速转换策略打起亲情牌,“你救救蔚空吧,清玉怀着你的时候还挺着大肚子参加酒局给蔚空拉投资……唉,你妈妈真是为蔚空付出了一生的心血。”
“丝椋,这是妈妈留给你最珍贵的东西了,不是吗?”
温丝椋原本只是把玩着沙发上垂下的金色流苏,指尖漫不经心地游走在一缕缕丝线当中,欣赏着面前在生物学意义上名为父亲的人谄媚而丑陋的嘴脸,只觉得这幅场景令人作呕。
当听到母亲的名字时,温丝椋的目光迅速冷了下去:“你有什么资格提她的名字?”
方克儒看着女儿幽深冰冷的双眼,心下一惊,那双眼睛瞥过的仿佛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团最令人厌恶的腐肉。
但有事求于人,方克儒也知道能屈能伸,暂时放下他作为父亲的身段:“我知道你恨我,丝椋,我没有打算将蔚空交给嘉豪。”
“等这次的危机一过去,爸爸就正式把蔚空交给你打理了,也算对你妈妈有个交代。”
温丝椋终于听不下去了,她真的不知道眼前的人为什么能说出这么恬不知耻的话。
“方总,你是不是上了年纪记性不好了?你的好儿子现在还在监狱,这一片慈父之心他估计收不到,真可惜。”温丝椋几乎笑出声,“还有,我印象中蔚空姓温呢,你又有什么资格决定将它交给由谁管理?”
被戳到痛处,方克儒一时也竟无话可说。
最后也只是不欢而散。临走时方克儒仍然告诉她:“明天傍晚六点,纪辰会在蓝庭等你。”
思绪一片混乱,天花板上的灯发出炽白的光芒。身体的无力感带给她不好的预示,温丝椋随手抄过身边的体温计放在腋下,闭上眼迎来漫长的等待。
身体的每个感官似乎都在泄气,“对不起妈妈,蔚空不好,我也不好……”温丝椋轻轻用气音诉说,但无人倾听,也注定收不到任何回应。
体温计透出冰冷的玻璃荧光,三十七度八。但温丝椋无暇顾影自怜,她今晚还有一场恶战要打。
温丝椋根本不在乎方嘉豪将面临怎样的官司,她恨不得他在监狱里待一辈子。
——但是蔚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