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冬离开前,女佣将一个小袋子递给他。门冬没看是什么,推辞着摆手:“不、我不要。”女佣道:“杜先生说,这是孙医生给您配的药。”
门冬犹豫了一会儿。他思及自己某个地方的异痛感,接过来,低声说:“好。谢谢您。”
“不用不用,您客气了。”女佣连声说道。
回去的时候,刘守宗派了司机送门冬。门冬并不熟悉杜承毅住的地方,放眼望去,别墅周围环绕着不少树,但别说公交车了,连住宅都没有几所。他想咬咬牙打车回家,却发现手机没电已自动关机,于是他没有拒绝刘守宗安排的送行。只不过在离他家所位于的巷口的前两条街时,门冬就及时喊了司机停车。
门冬打开家门。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的门爸便扭过头来:“回来了?”
“嗯。”门冬将钥匙挂在墙壁的挂钩上。他走了不短的距离,现下身后隐隐作痛。他轻声问,“爸爸,你吃饭了吗?”
“没呢。”门爸爸站起来,往厨房走,边走边说,“打电话你没接,手机没电了吧?现在吃饭也不晚,我做点菜,咱爷俩就凑合一顿吧。”
“我吃了。”门冬及时说道,他的声音有些含糊,“那个客人留我吃了午饭,我才回来的。”
门爸爸便只煮了一碗米:“哦,那我自己炒个青菜。”他按下电饭煲的按钮,回身朝门冬走来,仔细打量门冬过后,加快了步伐:“怎么了,冬儿,看起来脸色不大对劲呢?”
“没、没。”门冬说,“只是有点热。”
“热就开空调,”门爸把门冬房间的空调打开,“进来,一会儿就凉了。”
“好。”
门爸爸关上卧室的门,说:“那客人住的地儿离我们家远不?”
“还挺远的。”
“那你坐公交车回来的?”
“不是,”门冬抿了抿嘴,道,“他们送我回来的。”
“坐到家里多长时间?”
“一个小时左右吧。”
“哦……薪酬怎么样?离家这么远,咱们也不差那点钱,爸赚得还算可以,要不你就别上门给人搓了。”
“薪酬……挺高的。”门冬说,眼睛不敢看门爸,“我,我自己攒着当大学的零花钱。您也知道,我平时画画得花不少钱呢。”
“难为你没有?有钱人规矩多不多?”
“没有。挺好的。”门冬小声道,“没什么规矩。”
门爸爸见门冬埋着头,懂事早熟的样子,突然感到喉咙哽了一下。他垂眼瞟见门冬的右腿,心里涌上些莫名滋味,揉了把脸,低声说:“嗯,你就是肯吃苦。”他的声音沉下去:“要不是……你也不至于干搓澡。”
门冬听出门爸的情绪,忙抬头说:“搓澡怎么了?没什么的啊。”
“我都四五十岁了,当然没什么。但你的同龄人谁愿意天天给人搓澡?总归……是个不大体面的活儿。”门爸说,“随便进间厂子,也好过给光着膀子的大爷擦背。”
门冬走上前,说:“爸爸,搓澡哪里不体面了?谁看不起搓澡的,那叫他别来搓就是了。这没什么的啊。”
门爸没说话。
门冬说:“我搓得可好了。没人看不起我,那些客人都夸我。”
门爸见儿子反倒来安抚自己,换了平常的语气:“那是,不看看你师从谁啊。”
“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