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他得了鼠疫病逝的养母,以及为了换他一命落入深渊的加百列……
他们都是因为太过接近他了,所以才会走向死亡。
但是,令那林意外的是,恩维并没有因此对他敬而远之和视而不见。
“是吗?”恩维看着那林的眼神反而带了怜悯,“看来你以前也吃过不少苦,如果不愿意说的话,那就别勉强了。不过,我是不信那些迷信的。”
恩维转头看向乌烟瘴气的船舱,眼神忽然有些飘忽起来,“所谓的不幸,就是因为突然到来,让人措手不及,所以才叫不幸啊,如果对你这么一个孩子喊打喊杀,就以为能躲避不幸的话,在我看来,这种人的存在才是最大的不幸。”
那林似懂非懂地看着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
经恩维的口中,那林得知了他们现在所乘坐的这艘船很快就要在后天登陆圣地联盟第三区的运货码头。
圣地联盟共划分为七个行政区,区以下为城,从第一区开始,依数数到第七区,即是七个区的名字。
这七个行政区由圣地联盟的奥菲莉亚女帝统领,三院两会——上议院,众议院,共济院、圣子至圣会、原佐会在其左右辅佐,共同治理。
七个行政区中,当属地处中原的第七区最为繁华,其次便是奴隶船的最终目的地——第三区的贵族领域。
在船上的这段时间,因为不祥之子的身份,那林处处不受待见。
船上的奴隶们也免不了分帮结派,同地方来的人往往更加抱团,以那个光头男人为首的一群沙利伏人现在是最大的团体,而他们也经常性地来找那林的麻烦。
大概是因为只有在船还没有到达码头的这段时间里还算是自由,所以他们才这么肆无忌惮。
再者,那林年龄是这里面最小的,体型也瘦弱不堪,欺负他没有成本。难得遇见一个不祥之子,这种解压的事,不做岂不是浪费了?
对于旁人的种种挑衅,那林却很沉得住气。他不怒不恼,仿佛置身事外,最大的反抗也不过是避开这些人而已。
但是他这种软柿子样,反而招惹来了更多苍蝇。
而他们每次欺负那林时,用的理由也很离谱:因为他们看不惯那林脸上似笑非笑的挑衅表情。
但那林是天生笑脸,不笑时眼角也带着幅度,可这种与生俱来的事物,落在他们眼中却成了嘲笑。
这伙人并没有常常对他拳打脚踢,但是日常生活中,也并不会让那林太好过。
比如一日一餐,属于那林的份基本都会被他们抢了去,那林在船舱里也没有睡觉的地方,他们把他赶去恩维那了。
其它的也还好,不过是与你擦身而过时,必定会撞你一下的下马威。
这些跟修道院的生活并没有太大区别,并且那林知道,自己得忍下去。
因为是在半路上捡来的,所以那林的身上并没有奴隶烙印。
在某一天晚上,所有人都已经进入梦乡时,这件事被人发现了。
当时那林正在睡觉,突然感觉有两双手在自己身上乱摸,他惊醒过后并没有立即睁开眼睛,而是仍然装睡。
这时,他听到了头顶上有人说话:
“奇怪了,我明明听到那些看守悄悄说过,这家伙在被捞上来时,身上发现了不少好东西,难道全被收走了?”
另一个声音回道:“肯定都被收走了!我就知道这种好事轮不到咱们!”
两人愤愤地冲那林身上踢了一脚,转身走了。
黑暗中,那林默默地爬起身,穿好被两人弄乱的衣服。
他没注意到,自己旁边已经熟睡了的恩维,此刻眼睛却微微睁开了一条缝。
恩维瞄了一眼他胸口上的那个黑色刺青,表情若有所思。
天亮后,发现那林身上并没有奴隶烙印的光头男人当即上报了看守。
于是,在船靠岸的当晚,原本正在闭目修养的那林突然被一阵吵闹声吵醒。
他一睁眼,便看见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下到船舱中。
两人把他和那个酒鬼一块带到了甲板上。
甲板上站了大概十个人,都是平常负责他们的看守以及正在准备靠岸工作的水手。
那林注意到,甲板中心那里,已经有人备好了烧红的烙铁,而那个告密的光头男人,此刻正洋洋得意地站在看守的身后。
那林被反绑着手,没有反抗,他看了一眼远处灯火通明的海岸,神色异常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