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卷过边境村落,黄沙掠过断墙残瓦,拂过一口静静卧在废墟里的铁锅。
它锈得厉害,锅底裂纹纵横如蛛网,像是被战火啃噬过无数次的盾牌,早己被人遗忘在尘土之间。
可就在第一缕阳光洒落时,那锅身竟微微一颤,内壁渗出一丝温热,仿佛有谁在极远处轻轻呵了一口气。
紧接着,一点金光从裂纹深处缓缓渗出,微弱却执拗,如同沉眠万年的火种终于苏醒。
锅中不知谁昨夜遗落的半碗糙米,竟在这无声无息的温热中渐渐冒起白气。
米粒膨胀,香气悄然弥漫——没有柴火,没有灶台,这口破锅,自己煨熟了饭。
村民们陆续醒来,闻到饭香时皆惊疑西顾。
待发现源头竟是那口废弃多年的铁锅,一个个脸色骤变,退避三舍。
“邪门!锅都没了底,还能煮饭?”
“怕是妖火作祟,吃了要遭殃!”
谁也不敢碰那碗饭,唯恐沾上不祥。
首到日头偏移,一道佝偻身影拄着木杖走来——是个断臂老兵,战后归乡,独居荒岭多年。
他走近铁锅,目光落在那蛛网般的裂纹上,忽然怔住。
“……我娘的锅,也是这么裂的。”他喃喃道,声音沙哑如砂石摩擦,“她说过,锅破了,饭还能热。”
他颤抖着用仅存的左手捧起饭碗,指尖触到温热的刹那,眼眶竟有些发红。
一口饭送入口中,糙米粗粝,却带着久违的暖意。
就在那一瞬,他体内深处似有千钧重冰轰然崩裂!
十年未散的战煞——那些埋藏在骨髓里的杀意与煞气,如雪遇朝阳,迅速消融。
一股暖流自腹中升起,沿着经脉流转,竟让他僵硬多年的右肩微微一动!
他跪下了。
不是因为虚弱,而是震撼。
泪水顺着他沟壑纵横的脸颊滑落,滴进空荡的袖管。
“不是神迹……”他低语,“是有人,还记得我们。”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武道城。
林轩正盘坐于院中,掌心火印忽地一震,仿佛被某种遥远而深沉的执念轻轻叩击。
他睁开眼,眸中闪过一缕金芒,似有万千灶影在瞳孔深处流转。
他感受到了。
那一口破锅中的火,不是他点燃的,却与他同源;那一碗糙米的热,不是他赋予的,却与他共鸣。
“有人……用‘牵挂’点燃了火。”他轻声道。
院中寒气骤降,叶冰璃不知何时己立于雪中,一袭素衣如霜,指尖凝结出细密冰丝,在地面勾勒出一幅模糊影像——正是那边境村落,铁锅煨饭,老兵落泪。
她声音清冷,却带着洞悉一切的锋利:“他们不信你林轩,也不信什么武道真火。他们信的,是那口破锅里,还有人愿意为他们煮一顿热饭。”
林轩沉默。
他知道她说得对。
世人敬仰强者,崇拜神器,可真正能暖人心的,从来不是高高在上的天火圣焰,而是深夜归家时,灶台上还温着的一碗汤。
他缓缓起身,走入屋内,从角落取出一口旧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