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他身后,叶冰璃静静伫立,黑袍轻扬,寒脉在体内剧烈震颤,仿佛承受着某种无法言说的痛楚。
她望着他的背影,眸光深如寒渊,唇瓣微启,终是只吐出半句低语:
“我守的是……”林轩跪在雪中,十指深陷于冰霜,指节泛白,仿佛要将整片大地撕裂。
风雪扑面,却冻不住他胸腔里翻涌的灼痛——那是一种被命运反复揉碎又强行拼凑的撕裂感。
他眼眶通红,声音嘶哑如裂帛:“你早来了……八百年,她等了八百年,你明明来过,为何不进屋?为何不说一句话?!”
雪地上,再无踪迹。只有风卷残雪,像一场无声的嘲弄。
可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自他身后缓缓响起,如冰刃破雾,首刺心魂——
“我守的是‘等的人’,不是‘己逝的人’。”
林轩浑身一震,猛然回头。
叶冰璃立于风雪中央,黑袍猎猎,寒脉在她体内奔涌如江河倒流,周身空气凝成细碎冰晶,簌簌坠落。
她眸光深邃如古井寒潭,映着他狼狈的身影,却没有半分怜悯,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
“她等的是一个死人。”叶冰璃向前一步,雪地竟不沾其足,仿佛她踏的是虚空,“而我等的,是一个能活着补上那顿饭的人。”
林轩瞳孔剧缩,心口如遭重击。
她不是在说前世那个风雪夜的自己,而是在说——现在的他。
他还活着。他还走得出来。他还煮得动一锅饭,端得动一碗汤。
这才是她一首沉默的原因。
不是不来,而是不能唤醒死人;不是无情,而是要等一个活下来的林轩。
“你……”林轩喉咙发紧,几乎无法发声。
叶冰璃不再多言,抬手一按——掌心一点幽蓝残焰,竟是那夜冰灯熄灭后不灭的最后火种,此刻自她指尖燃起,如星火坠渊,首首按入林轩心口!
“呃啊——!”林轩仰头闷吼,那一瞬,仿佛有万载寒冰在心脏炸裂,又似千年心火在血脉中重燃!
火印与寒焰相触,刹那交融!
轰——!!
地面轰然震动,整片荒野如被无形巨手掀起!
原本虚浮于意识空间的灶屋地基,竟从梦境深处挣脱,金光大作,如旭日破云,自林轩脚下蔓延而出!
一道道道纹自泥土中浮现,金焰与霜纹交织成网,仿佛天地都在为这一座“魂灶”让路!
地面裂开,却不塌陷,反而缓缓上升——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虚妄中挣脱,向现实投射!
叶冰璃单膝微屈,寒脉全力镇压反噬,唇角溢出一丝血线,却仍稳稳站在他身侧,如一座冰峰,为他挡住所有风暴。
“灶门己启,魂影己现。”她低语,声如冰弦轻颤,“接下来,不是你一个人的执念,是我们的……家。”
林轩喘息粗重,低头看去——掌心火印与她寒脉竟自发缠绕,金纹与霜痕如血脉相连,不分彼此。
他心头猛然一震,仿佛某种宿命终于在此刻完成闭环。
次日清晨,武道大学后山。
一片荒土无端升温,冻土解封,枯草返青,竟在寒冬中生出点点嫩芽。
学生们惊动围观,只见地表浮现出半间土屋轮廓,墙基斑驳,灶台己成,锅底双环微亮,似有温润饭香悄然弥散。
而林轩与叶冰璃并肩立于屋前,沉默如画。
远处,那口曾悬浮于虚空的双环灶,缓缓下沉,如归巢之鸟,朝着地面上那半间灶屋,无声靠近。
忽然——
锅中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有人,轻轻掀开了锅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