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众所周知,把活物交给安瑟瑞努斯后,有且仅有一个结局。
不是吧你这也能做菜?这得是道什么掉san菜啊?
法尔法代感觉眼皮跳了一下,他张了张口,考虑到养是养不来的八成最后不是被饿死就是被丢去喂蛇,变成菜比较对得起黑孔雀的价值……
他最后选择算了。
意思是,就算哪天又莫名其妙多一道菜他也只会睁只眼闭只眼……至于某个丢了孔雀的马戏团?那祝他们早点放弃吧。
***
尽管还需要为领主耕种、捕猎和做工,不需要缴纳太多赋税,也不必为食物发愁的死后生活比活着时的生趣索然要有意思得多,适应了生活节奏的斐耶波洛人也学着阿那斯勒人,把自己熟悉的那一套换汤不换药地搬出来继续用。特别是,这些斐耶波洛人来自一个还算繁华的城市,也就是所谓的市民——他们以手艺人和工匠居多,也会种地,更多的是在其他岗位上做活,或者鼓捣各种新奇玩意。
魔鬼少年唯一设立的审查项目就是“不得危及他人利益和破坏公共设施”,异端不异端不重要,不太伤风败俗也没人管你,可人到底还是需要能证明且衡量自身的价值,在看一群人突然聚在一起忙前忙后快一月有余后,一份集市的申请被摆上了他的案头。
由以商贸活动而闻名世界的斐耶波洛人牵头,加上阿那斯勒乡人久未感受过集市的氛围,两边一拍即合,准备搞个大的。法尔法代一开始看到这份申请时,还有些讶然,谁能想到他们早不和解晚不和解,在这种方面上达成一致呢?
“集市,要办吗?”赫尔泽轻声问,她草绿色的眼眸里写满了期待。这是好事,法尔法代自然不会拒绝,哪怕他今晚得继续加班发币,还要拉上西采计算流通多少凭证合适。
不过,法尔法代还是谨慎地问道:“你生前的集市是什么样的?”
“啊……”赫尔泽略加思索,“一般是去镇子上,听说也有那种办在道路上的,得起得很早——不然等从村里到集市,都晌午了。我们家有车,但平常也不怎么进镇,所以会趁这个机会去买一些布匹、茶叶,牛农卖牛,羊农卖羊羔和羊毛,穷人会用鸡蛋换点面粉,还有人会扛着稻草人来卖。”
“这时候是酒馆老板生意最好的时候,丰收过后的庄稼汉会上酒馆痛饮……镇上的酒馆老板娘汉娜是我姨妈,她说,这时候要让他们先付钱,不然等他们赌到一个子儿都没有的时候,这群人就会开始嚷嚷赊账了。”她微笑了一下,继续说:“有些流浪者……就是那种喜欢住在帐篷里的家伙,我姐姐说,那些人多半患有皮肤疮,让我不要靠近,另一些人会表演杂耍,他们的布袋里什么都有。”
她讲了很多,都是些很常见的、能够想象的故事,唯一不同的是,这些是只存在于黑发女人自己回忆之中的旧事,她若想要继续往前走,就不得不怀念、痛苦和追思的往昔;反正,要是西采,会讲些类似使徒才会讲的话:人是无法脱离过去而活。可惜他没讲过这句话,而没有过去的法尔法代也就不必去敷衍一句你说得对。
“还有……”她突然没再说下去了,反而转移了话题:“您准备把日子定在什么时候?”
定在他印钞结束的那天——开玩笑的。
“下周吧,希望不会下雨。”
在众人的期待中,简陋的摊铺在空地上铺开,两侧拉起了挂有松果的绳子,一切按人们生前的规格来,一条集市长街的雏形渐渐出现——整条街主要分为几个区域,以组别为单位的售卖区,比如厨房的工人在鹅怪的允许下,能端着锅子出去卖成品小吃,事后得到的报酬平分就是;与之相对的还有织娘为人往衣物上缝补图案、渔猎组卖一部分挑选并报备过的战利品等等,另外就是个人或家庭为单位的商贩,这其实更像是大型旧物交换现场,除了买卖物品、技艺,还有些供人观看的歌舞。
即使没有太多可以交换的,欢洽的氛围却能一直洋溢,斐耶波洛人向藏书馆那边申请了一批纸笔用于记账,阿那斯勒人不放心地将场地清了一遍又一遍……可能等到很久之后,他们会拥有更大、更繁华且商品更丰富的集市,而死后的这第一次集市将永远——意义非凡,转眼间,集市日很快就到了,那虽然是一个周一,却给人一种轻松愉悦的、类似休息日的氛围。
而本以为自己今天主要是维持秩序的维拉杜安,却在大清早被迫套上了一身铠甲——他都记不清他多久没穿铠甲了!谁让法尔法代是个不太在乎他披挂与否的随和主人,手上塞了一把剑,然后被推到集市现场——
“在……阿那斯勒,是这么说吧?凡是领主牵头的集会,都是要有骑士比武的。”有人解释道:“您不会忘了吧?”
“我知道,”栗发男人无奈道,“但有谁能……”而且领主下场也不压根不合规!
下一秒,同样身着轻甲的……或者说,只有那一身轻甲,站到了他的面前。
克拉芙娜颔首,行了属于剑士的那一礼——
作者有话说:努力赶了更新!嘎嘎嘎
第60章骑士比武
很难说批准了这件事的法尔法代是无心的,既然有热闹可看,为什么不呢?
二人站在专门被清出来的空地上,另一些本来还在布置靶子、搭建台子的人纷纷将这里围了起来,法尔法代拒绝了别人给他搬椅子的举动,就这么站在前方。就像面对节日时姑娘会梳起发辫而非用头巾草草包裹、男人将穿上干净衣服而不是放任自己一身古怪气味一样,法尔法代也相应地换了一身讲究的白衣紫袍,衣角和外袍上皆精美的刺绣,面对维拉杜安的无奈视线,他报以一种似笑非笑的态度——请吧,二位。他的眼神仿佛在说。
他收回视线,集市上的骑士比武,更多是象征性质的,谈不上你死我活的决斗,他随手挽了一下剑——这是剑手之间心照不宣地一种暗示,也就是说,他不会来真格。
克拉芙娜的耳饰微动,下一个瞬间,她率先发动了攻击——和所有剑士一样,她所手持的不是常见的、用于单人决斗的长剑,而是剑身更厚、更宽的大剑,天晓得她到底哪来的力气——这种剑连一个体格健硕的成年男子都不一定能自如挥动——向维拉杜安劈砍,维拉杜安冷静地侧身躲过,在对方大开大合的间隙里往前一刺!
那枚耳坠落地,但下一个瞬间他收剑翻滚一气呵成——因为那本该因惯性而迟钝的大剑居然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转换角度,变为了横斩,这冷不丁的一下足够让没什么经验的家伙当场被腰斩,维拉杜安之所以能躲过去,还是慢,下一招到来前,他已经调整好重心和呼吸,自如地招架起那一招又一招的劈砍,并找准机会给予回击。他看似一直在防守,出的每一剑都足够刁钻,叫人防不胜防,而克拉芙娜就先前压着他的那一阵快打几乎引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欢呼,所有人的热情都被调动了起来。
法尔法代盯着那两人的动作,下意识地开始拆解起双方的优劣、动作,克拉芙娜用的是类似双手剑的重剑,如果能找准时机和角度,是有可能斩断维拉杜安手半剑的,缺点是重、动作迟缓……但克拉芙娜的力气惊人的大,所以弥补了一点这方面的劣势,可能还有一点蓝铁矿所造的铁比普通铁轻上一些的因素在里头……另外,她浑身透明,无法通过手腕的活动情况和表情来做下一步判断。
维拉杜安的机动性更好,走位、躲避方面也会更灵活,他剑技娴熟,也知道如何格挡、卸力,他即使不和克拉芙娜打正面,也还是游刃有余,更重要的——
有时候,比拼的不止是你的技巧,动作和走位,心理素质也被包含在比试之中。
栗发骑士在教授他剑术时曾经说过,即使那时的他是半跪着的,而少年看似始终站立——非常勉强的,不得不说,他是真的一次没赢过维拉杜安,一次都没!
就像现在,两人惊险的缠斗,带的表演性质更多。已经有了一点剑术素养的法尔法代甚至能找到好几处——不论是克拉芙娜还是维拉杜安而言——能造成一击必杀的敌方空档,剑手都不约而同地略过了致命点。即使表面上盔甲上有破损,也不妨碍他断定,这两人压根都是收着力气打的。
人声鼎沸,一浪高过一浪的喧闹让所有人泡在了类似激动、痛快的兴致中,尚未到来的胜负牵扯着人的目光,甭管看得懂看不懂,有人断定骑士会赢,有人期盼剑士会赢,在下一个未知的瞬间来临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