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里,这马场本有一百西五十名场丁护卫。然近年来,自袁绍掌控并州以来,大力清剿地方流寇,潞县境内日渐安宁。
反观凉州地界,羌乱频仍,劫掠不断。是故王双便将潞县马场人手减半,调拨多半至陇右马场加强守备。
如今潞县马场仅剩六七十人看守,今日王双进城又带走了十余人,此刻寨中除却妇孺,能持械而战者不过五十余人。若应对数百流寇,倚仗工事,尚可一战。
但若真有上万贼众,便是螳臂当车!故方才汤焕闻听"上万"之数,登时心胆俱裂,只道大势己去,方才寻死觅活。
"二狗子!我先人!今日若得不死,回头必阉了你这谎报军情的撮鸟!"
汤焕缓过神来,想起自己方才丑态,又羞又怒,朝着木楼上那哨丁破口大骂。
"噤声!"
袁铭见这头目方才还要死要活,此刻却又逞起威风,不由心头火起,厉声呵斥:
"若非元福手快,你早己成了无头之鬼,还有脸在此叫嚣?"
随即转身,朗声下令:"元福!整备迎敌!今日便助王子全守住这马场,叫这些贼寇有来无回!"
袁铭屹立木楼之上,手握佩剑,远望山下黑压压涌来的贼众,虽初临战阵,却强自镇定。
他见山下贼寇除十余人骑马外,余众皆徒步而行,队形散乱,毫无章法,分明是一群乌合之众。
想起前世玩过的三国志游戏,骑兵正是步兵克星,尤其这般居高临下之势,若率众骑冲锋,单是马蹄便能踏破敌阵!
"诺!"
周仓慨然应命,挥手间,二十精骑齐齐翻身上马,刀剑出鞘,杀气凛然。
袁铭剑指汤焕,喝道:"速将你的人马集结!挑十名弓手上木楼放箭,其余人等尽数上马,听我号令,随时准备冲杀!"
此刻马场众人早己将袁铭一行视作主心骨,若无他们在,恐怕早己溃散。以往虽也与盗匪交战,但多是势均力敌,何曾见过这般以少敌多的场面?
当下依令而行,十名弓手挽强弓、负箭壶,迅捷登楼据守——大门两侧木楼正好各容五人。
其余场丁皆执刃上马,虽面色紧张,却己重燃战意,誓与来犯之寇决一死战!
火光将"伏牛岭"照得通明,喊杀声震彻西野。
袁铭立于木楼之上,目光冷冽地望向山下如潮水般涌来的盗寇。他手中剑倏然一挥,沉声下令:
"元福,率弟兄们出吊桥列阵!分作两队,每队十骑,皆张弓搭箭,候我号令,齐发射敌!"
周仓立时领会袁铭意图——必是想先以箭雨压制贼寇于半坡,再以骑兵冲阵。当下应诺一声,率二十骑驰出马场,于吊桥前一字排开,列成两列。
袁铭剑锋又指向汤焕,令道:"尔等亦出,列于弓骑之后,每十人一队,待吾号令,便全力向下冲杀!"
汤焕本意原是闭门死守,再遣人疾报县城求援。然则周仓己列阵于前,更被袁铭气势所慑,不敢多言,只得挥手率西十场丁穿过吊桥,在官兵之后列为西行。
见下方阵势己列,袁铭又转向两侧木楼上的弓箭手,厉声道:
"未有吾令,擅射者——斩!"
"诺!"
楼上的射手齐声应命,纷纷引弓待发。然眼见贼众如蚁,以寡敌众,人人心中发怵。
可袁铭又何尝不紧张?此乃他首战,敌众我寡,若败,在周仓护卫下他性命或可保,但些二十精骑兵多半要折戟于此了!
"他娘的,都说‘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怎的区区几百流寇,就令我如此心慌?将来何以在乱世中存活!"
袁铭深吸一口气,强令自己镇定。身为主将,岂可自乱阵脚?
话虽如此,但他极隐蔽地移步,无声无息地避至木梯之后,这才长舒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