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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血线（第1页）

第112章：血线

李锐的嘶吼卡在喉咙里——他眼睁睁看着一名新兵被流弹掀飞，少年胸前的血花溅在自己靴底。刚要扑过去，却被身后的老兵死死拽住：“别冲动！那是诱饵！”

战壕里炸开的土块糊了满脸，他抹了把脸，看见新顶上来的补充兵正哆嗦着往枪膛里塞子弹，手指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怕个屁！”李锐一脚踹在对方屁股上，“要么开枪要么滚蛋！”

话音未落，南岸突然响起炸雷般的轰鸣。新到的装甲连正碾过英军的散兵坑，履带卷起的泥浆里混着断肢与弹壳。李锐瞥见连长胳膊上的肉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血顺着指缝滴在电台上，染红了“保持通讯”西个大字。

“左翼失守了！”通讯兵的哭腔刺得耳膜生疼，“3排全没了”

李锐抄起身边的炸药包，导火索咬在嘴里，火苗舔着下巴。他看见英军的刺刀正在刺穿战友的胸膛，那些昨天还在抢着分压缩饼干的年轻面孔，此刻都瞪着空洞的眼。

“都给我闭嘴！”他突然大吼，声音劈得像被撕裂的铁皮，“想活的跟我冲！”

炸药包甩出去的瞬间，他拽着补充兵往弹坑里扑。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他看见自己的影子被气浪掀得老高，像片随时会碎的纸。

血线

黄参谋的钢笔在作战地图上划出蜿蜒的红线，笔尖戳穿了第三张纸：“血线己退到河谷！再退就要淹了咱们的弹药库！”

作战室的灯泡忽明忽暗，墙角的铁桶里插满断枪，枪管上的血结成了暗红的冰。一名护士抱着伤员冲进来，白大褂下摆拖在地上，搅起的血水里漂着枚领章——是昨天还跟她开玩笑的通讯员的。

“还有多少能打的？”黄参谋扯掉被血浸透的绷带，露出小臂上狰狞的伤口。

“不足两个连。”文书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装甲连只剩三辆能动的，炮营的炮弹”

“闭嘴！”黄参谋把地图砸在桌上，红墨水泼出来，在“血线”二字上漫开，像条正在蠕动的蛇。

新兵

补充兵小胡的步枪卡壳了，他蹲在弹坑里哭，手指抠着扳机，指甲缝里全是黑泥。李锐踹过来半盒子弹，看见少年脖子上挂着的平安绳——跟自己儿子的一模一样。

“想你娘就给我打！”李锐扯开领口，露出同样的绳结，“这玩意儿挡不住子弹！”

小胡突然不哭了，抓起地上的重机枪，子弹带在胸前划出扇形的血痕。

暮色

夕阳把河谷染成紫黑色，英军的反扑像潮水般拍打着血线。李锐数着身边越来越少的人，突然发现作战服后背早己被血浸透，黏在身上像层硬壳。

“还有多少弹药？”

“只剩烟雾弹了。”

他笑起来，扯掉冒烟的袖口：“好得很，给他们跳支舞。”

烟雾弹炸开时，李锐看见所有影子都在摇晃。他想起出发前妻子塞的糖，此刻还在口袋里化着，黏住了三枚弹壳。

夜

月亮被血雾吞了一半，李锐靠在断墙上，听着远处的哀嚎。有只缺了腿的军犬蹭过来，他摸出最后半块压缩饼干，看着狗眼里自己的倒影——满脸血污，只剩两颗白牙在笑。

“明天”他咬碎饼干，碎屑混着血沫往下掉，“接着打。”

军犬突然竖起耳朵，他猛地转头，看见血线处亮起片微弱的光——是新兵们举着打火机，在捡地上的弹壳。那些火苗忽明忽暗，像串撒在血地里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