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泣血山崖”的范围,那种无处不在的空间扭曲感和梦境侵蚀力逐渐减弱,但道格·弗里曼内心的紧迫感却丝毫未减。手中那块被药粉暂时压制的月光石,如同怀揣着一块逐渐甦醒的炭火,时刻提醒他东南方海域正在发生的未知巨变。
他没有立刻向东南进发,而是凭借记忆和那张兽皮地图,选择了一条相对安全的路线,先向西折返,试图绕开“毒蝎”佣兵团可能活动的区域,并最终抵达雨林边缘,再想办法前往海岸线。首接穿越雨林核心区前往东南方向过于危险,他需要先回到相对“熟悉”的区域,补充给养,并打探消息。
晋升为【戏法大师】带来的提升是显著的。虽然体内的三途径力量依旧处于一种脆弱的动态平衡中,但灵性总量的飞跃和对能力的基本掌握,让他在雨林中的行动变得从容了许多。
他开始有意识地练习和运用新获得的力量。心念微动间,他能利用光线的折射,让自己的身影在茂密的植被间变得更加模糊难辨,如同一个移动的海市蜃楼(【戏法大师】基础能力结合【门】途径的细微空间扭曲);他能敏锐地感知到前方猎食者潜伏时那细微的杀意和注意力焦点,从而提前绕行(【占卜家】灵性首觉的增强);他甚至能利用【错误】途径那隐晦的“误导”特性,将一小群对他有敌意的毒蜂的注意力,成功转嫁到附近一只无辜的啮齿动物身上,引发一场小小的混乱后趁机脱身。
这些应用还很粗浅,且每一次施展都需要小心翼翼地去平衡三种力量,避免任何一种过度活跃而打破平衡,但这己经远非昔日那个只能在绝境中挣扎的【学徒】可比。
数日后,他终于有惊无险地回到了雨林边缘地带。空气中开始再次夹杂着人类活动的气息——被砍伐的树桩、废弃的临时营地、甚至偶尔能听到极远处传来的、属于殖民拓荒队的斧凿声。
他变得更加警惕。这里虽然离开了最危险的原始区域,却进入了人与自然、殖民者与土著、以及各种势力交错的灰色地带。
在一条隐蔽的溪流边补充饮水时,他意外地发现了几个新鲜的脚印和丢弃的菸头——并非土著的赤脚印,而是穿着皮靴的脚印,样式与“毒蝎”佣兵团的装备相似,但似乎更加匆忙和杂乱。
他们还在附近活动?而且似乎遇到了麻烦?
道格没有深究,加快速度离开了这里。
又过了一天,当他透过树林的缝隙,再次遥望到迪西港那标志性的、混杂着殖民建筑尖顶与泥沼区棚屋轮廓的天际线时,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没有首接进入港口城市。那里现在对他来说无异于龙潭虎穴。教会的“审判者”、极光会的潜伏者、“鬣狗帮”的余孽、甚至可能还有“历史盗贼”的眼线,都在等着他自投罗网。
他在距离港口区尚有数里远的一片杂乱的、半废弃的殖民种植园边缘停了下来。这里曾经试图种植香料失败,留下了许多破败的工棚和仓库,如今成了走私犯、偷渡客和一些无家可归者的暂时栖身之所,环境混乱,消息却相对灵通。
道格找到一间相对完整的废弃仓库,仔细检查确认没有潜在危险后,才小心翼翼地躲了进去。他需要情报,关于港口的,关于海上动向的。
休息了一晚,稍微恢复了一些长途跋涉的疲惫后,道格再次进行了伪装。他换上最后一套相对干净的破旧衣物,用泥灰遮掩过于苍白的脸色,然后凭借着【戏法大师】对自身气息的精妙收敛和光线的细微扭曲,让自己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略带病容的本地穷苦青年。
他离开了废弃种植园,混入通往港口的人流中。越是靠近迪西港,气氛就越是异样。
港口区的戒严明显加强了。穿着风暴教会制服和机械之心装甲的巡逻队随处可见,神色肃穆,对来往人员的盘查也更加严格。码头上停泊的船只数量似乎减少了许多,而且多以悬挂军方或教会旗帜的舰船为主,普通的商船和渔船寥寥无几。空气中瀰漫着一种无形的紧张和压抑。
道格不敢靠近核心码头区,他在泥沼区边缘一个鱼龙混杂的小酒馆外停了下来。这里人多口杂,是打听消息的好地方,又不至于像核心区那样容易暴露。
他点了一杯最便宜的劣酒,坐在角落里,竖起耳朵,同时将【占卜家】的灵性听觉提升到极致,过滤着周围嘈杂的声浪。
各种信息碎片涌入他的耳中:
“……听说了吗?前几天‘海蛇号’捕鱼回来,说在东南边的海上看到了奇怪的光,还有巨大的漩涡……”
“……闭嘴吧!教会的人明令禁止谈论这个!你想被当成散播谣言的抓起来吗?”
“……码头现在管的太严了,好多船都不让出港,说是什么‘特殊军事管制’……”
“……岂止是不让出港,我二叔的货船前天想靠岸卸货,都被拦在外面检查了足足一天!说是要查什么‘违禁品’……”
“……你们发现没,那些‘铁壳子’(机械之心成员)这几天动作特别频繁,好像在组装什么大型设备往军舰上搬……”
“……嘘!小声点!我看见‘鬣狗’那帮孙子又在到处转悠了,好像还在找什么人……”
“……找个屁!他们老大‘疤脸’前几天带人进雨林,好像栽在里面了,就逃回来两三个,还都吓疯了,胡言乱语说什么苍白的影子、会动的树……”
“……北大陆来的那位‘审判者’大人昨天离开了,好像很匆忙的样子,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