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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吸引（第1页）

“蓝鸟”酒吧和老猫的死，像一粒投入静湖的石子，在陆长年的心底漾开一圈微澜后，表面似乎重归平静。他没有向任何人提起那瞬间的“共鸣”，只是将其作为一个加密的档案，存入大脑中那个专门存放异常信号的区域。

日子依旧按部就班。他处理着盗窃、纠纷，参加例行的体能训练和案情分析会。在同事眼中，他依旧是那个话不多但效率奇高的新人，沉稳得不像他这个年纪。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处理那些琐碎案件时，他体内那些“工具”仍在以一种低功耗的模式运行着，如同背景程序，无声地扫描、分析着接触到的一切信息和面孔。

他发现自己对颜色的感知变得更加敏锐。这或许是司汤达综合征的延伸影响。一份被涂改过的文件上，不同蓝色墨水之间细微的色差；一个证物照片里，受害者衣物上不协调的污渍颜色；甚至同事水杯中茶叶沉浮的褐色层次……这些色彩信息都会自动涌入他的感知，并被赋予超出其物理属性的“重量”和“意味”。他需要刻意忽略大部分无意义的色彩“噪音”，只保留可能与案件相关的部分。

他的左手，异己手，似乎也进入了一个相对“稳定”的阶段。在端咖啡、翻阅卷宗这类日常动作中，它不再突兀地捣乱。但陆长年能感觉到，它与自己主意识之间的那种“隔阂感”并未消失，只是变得更…“顺从”？或者说，是找到了一种彼此都能接受的、别扭的共存方式。偶尔在极度疲惫或精神放松时，它会无意识地做出一些微小的、重复性的动作，比如用指尖反复描摹桌角的弧度，像是在进行某种无声的练习。

这天下午，他需要去城东分局协调一起跨辖区盗窃案的证据移交。事情办得很顺利，离开时，时间尚早。阳光斜照在街道上，将建筑物的阴影拉得很长。

他站在分局门口，略微迟疑了一下。

城东分局，离那个“蓝鸟”酒吧所在的区域，并不远。

那种微弱的“共鸣”感，再次从记忆深处浮起。不是强烈的驱使，更像是一种…好奇。一种对那未解开的、微弱不和谐音的探究欲。

他抬起手，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它安静地垂在身侧，没有任何异常反应。

“只是路过。”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没有明确的目的，更像是一种随机的、无意识的散步。

他选择了那条会经过“蓝鸟”酒吧后巷的路线。

越是接近那片区域，周遭的环境开始悄然变化。整齐的临街店铺逐渐被一些招牌歪斜、灯光暧昧的场所取代。墙壁上的涂鸦变得密集而狂放，空气中也开始混杂着劣质香薰、酒精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中带着化学刺激性的气味。这里是城市的褶皱，光鲜表皮下的暗面。

陆长年的步伐依旧平稳，但内在的感官己经自动调整了模式。

司汤达综合征开始运作，将眼前混乱的街景解析为一种“衰败美学”——剥落的墙皮呈现出抽象的图案，锈蚀的防火梯构成坚硬的线条，地面上干涸的污渍有着随机的色彩分布。他放任这种感知，因为这能让他更冷静地观察，而非被环境的污浊所影响。

弗雷格利的“雷达”功率提升，扫描着偶尔擦肩而过的行人。醉眼惺忪的酒客，眼神飘忽的年轻男女，靠在墙角神情麻木的流浪汉…他们的面孔在陆长年的视野中晃动，大部分是无意义的噪音，但偶尔会捕捉到一丝极快的、与毒瘾或深层疲惫相关的空洞重叠。

他走到了那条发现老猫尸体的后巷附近。没有首接进去，而是在巷口对面的一家己经关门歇业的店铺屋檐下停住脚步，借着阴影的掩护，像一个等待约会的普通人，平静地望了过去。

巷子比他想象的要深，也更脏乱。垃圾桶堆叠，地面上随处可见各种废弃物。发现尸体的具置己经被警方处理过，看不出什么特别的痕迹。但陆长年的目光，却落在了巷子深处，一侧墙壁的下半部分。

那里，在一片杂乱无章的涂鸦中，有一片区域的颜色显得…不太一样。

不是鲜艳，而是一种异常的暗沉。仿佛有人用某种深色的、吸光的颜料，覆盖了原本的涂鸦，画上了一些东西。由于距离和光线，看不真切具体形状，只能感觉到那片区域的“存在感”格外强烈，像是一个视觉上的黑洞，吞噬着周围的光线。

是那些“诡异的图案”吗？

陆长年的心跳频率没有变化，但呼吸几不可察地放缓了。他调动起司汤达对形态和色彩的感知，努力分辨着。那暗沉的色彩，似乎不是单一的黑色，里面掺杂着极细微的、难以察觉的…暗紫色调？

这个发现让他眉心微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