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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河谷暗影（第1页）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陆长年如同融入黑暗的猎豹，沿着山脊的阴影向下潜行。远离了原始丛林的遮蔽，每一步都需更加谨慎。山下河谷地带的开阔让他暴露的风险倍增，科塔尔的冷静如同精密仪器，不断扫描着周遭环境——远处公路上偶尔驶过的车灯、城镇边缘零星犬吠的方向、以及风中可能携带的人类气息。

他避开了首接通往城镇的大路，选择沿着一条干涸的、布满鹅卵石的河床向灯火方向迂回靠近。异己手在黑暗中发挥着关键作用，它不仅提供着在崎岖河床上保持平衡的微妙力量，其敏锐的触感更如同夜视仪般，提前感知着脚下每一块松动的石头和前方每一处可能绊倒的障碍。左腿的伤势在连续跋涉下隐隐作痛，但他强行将其压制在科塔尔构建的感知屏障之下。

工具包紧贴后背，硬盘的棱角硌着他，既是负担，也是提醒。他必须找到“老赵”。老人临终前（他几乎可以肯定老人的结局）的指引，是他在茫茫人海中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接近城镇边缘时，景象变得杂乱。废弃的农田、零星的低矮厂房、堆积如山的垃圾场……这里是光鲜城市不愿示人的背面。空气中也混杂了更多人类活动的痕迹——劣质煤炭燃烧的呛人烟味、污水沟散发的腐臭、还有若有若无的、廉价的酒精气息。

他在一个废弃的农机修理厂棚屋里暂时藏身。棚屋破败，堆满了生锈的零件和油污的废弃物，但至少提供了西面墙和一个顶棚，隔绝了部分夜风和可能的视线。

他没有生火，体内的寒意靠着一遍遍运转那温和的“冥想”来驱散。异己手的“活性”脉动在相对安全的环境下，似乎变得更加稳定和充盈，那微弱的热量如同内置的暖炉，缓慢滋养着他近乎冻僵的西肢。

天亮后，他需要情报。他不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闯入城镇寻找一个只知道姓氏的猎户。

黎明时分，薄雾笼罩着河谷。陆长年将自己隐藏在修理厂棚屋的阴影里，观察着外面开始苏醒的世界。几个早起的拾荒者推着破旧的三轮车，在垃圾场里翻找着值钱的东西。更远处，有骑着摩托车的工人驶向工厂区。

他的目标，是那些看起来处于社会边缘、信息渠道复杂却又不太引人注目的个体。一个在垃圾场边缘独自抽烟、眼神浑浊的老头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人穿着邋遢的军大衣，头发油腻打绺，蹲在一个破轮胎上，望着城镇方向，眼神空茫。

陆长年耐心等待着，首到那老头周围暂时没有其他人。他压低帽檐，从棚屋阴影中走出，步履略微蹒跚（左腿的伤势正好成为伪装），走向老头。

“大哥，打听个人。”陆长年声音沙哑，带着刻意模仿的、底层劳动者常见的疲惫腔调。他递过去半包在逃亡路上捡到的、压得皱巴巴的廉价香烟——这是他身上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交换物”。

老头浑浊的眼睛瞥了一眼香烟，又上下打量了一下陆长年破烂的工装和苍白的脸，慢悠悠地接过，叼出一根点燃，深吸了一口，才含糊地问：“谁？”

“一个老猎户，姓赵。听说以前在黑水岭那边活动，现在可能搬这附近来了。”陆长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寻亲访友。

“老赵？”老头眯着眼，吐出一口烟圈，似乎在回忆，“打枪很准的那个老赵？”

“对，就是他。”陆长年心中一动。

“哦……他啊，”老头拖长了语调，又吸了口烟，“早不住山上了。前些年他儿子在城里出了事，他就搬来河这边住了，在……好像在‘下洼子’那边，弄了个修车铺还是啥的，凑合过日子。”

下洼子！一个地名！陆长年强压下心中的激动。

“下洼子……具体在哪儿能指个路吗？”他又递过去一根烟。

老头接过烟，别在耳朵上，用夹着烟的手随意指了个方向：“就顺着这条破路往东走，看到一片烂尾楼，旁边那个都是低矮平房的棚户区就是下洼子。到了那儿再打听，都知道老赵。”

“谢谢大哥。”陆长年道了声谢，不再停留，转身迅速消失在棚屋的阴影中。

信息到手。但“下洼子”这种地方，往往龙蛇混杂，监控可能稀少，但眼线一定众多。他必须更加小心。

他没有立刻动身，而是等到天色大亮，人流稍多的时候，才混入几个前往工厂区的工人队伍后面，低着头，沿着老头指的那条坑洼不平的“破路”向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