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丝扑打在脸上,带来一丝清醒。
叶凌霄抱着怀中沉沉睡去的女儿,感受着她平稳的呼吸和轻微的重量,那颗在尸山血海中都不曾慌乱的心,此刻却被一种更为汹涌的情绪填满——后怕,以及一种失而复得后,恨不得将整个世界都隔绝在外的守护欲。
林晚秋紧跟在他身后,高跟鞋踩在湿漉漉的石板上,发出凌乱的声响。她看着前方那个宽阔却陌生的背影,看着他即便抱着孩子,脊梁依旧挺得笔首,如同永不弯曲的战矛。楼下大厅那修罗场般的景象,如同烙印般刻在她脑海里,让她每呼吸一口这潮湿冰冷的空气,都感到一阵心悸。
他……到底是谁?
这个疑问,如同毒蛇般啃噬着她的心。
“呜哇——呜哇——!”
急促而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刺破了雨夜的宁静,也打断了林晚秋混乱的思绪。红蓝交替的警灯光芒,穿透雨幕,将楚家庄园外围映照得一片光怪陆离。
数辆警车带着刺耳的刹车声,停在了庄园气派的大门口,车门打开,身穿制服的警察迅速下车,动作利落地拉起警戒线,神色凝重地望向庄园内部。眼前的寂静与隐约透过门窗看到的内部狼藉,形成了强烈反差,让所有经验丰富的警察都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几乎就在警察抵达的同时,另一侧,两辆看似普通,但车型厚重、车窗玻璃颜色深沉的黑色SUV,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入现场,停在了警车队伍的后方。
车门打开,几名穿着便装,但气质冷峻、眼神锐利如鹰隼的男女走了下来。为首一人,是个约莫三十多岁的男子,寸头,面容刚毅,身形不算特别魁梧,但每一步都带着一种猎豹般的精悍与协调感。他目光扫过现场的警车和庄园,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现场由我们接管,疏散外围,封锁消息。”寸头男子走到带队警官面前,亮出一个带有特殊龙纹徽记的证件,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那警官看到证件,瞳孔猛地一缩,立刻挺首身体,敬了一个礼:“是!首长!”没有多余废话,立刻转身指挥下属执行命令,显然对这个部门的权限心知肚明。
寸头男子不再理会警方,他的目光,如同精准的雷达,瞬间就锁定了正从庄园主建筑大门走出的叶凌霄三人。
他的视线首先落在叶凌霄怀中抱着的孩子身上,确认孩子似乎只是睡着,并无明显外伤后,稍稍松了口气,但随即,他的目光便与叶凌霄投来的视线在空中相遇。
轰!
那一瞬间,寸头男子感觉自己仿佛不是在看一个人的眼睛,而是在凝视两个深不见底、正在酝酿着毁灭风暴的宇宙黑洞!冰冷、死寂,却又蕴含着足以焚毁一切的疯狂怒意!
一股无形的、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压力,如同海啸般扑面而来!
寸头男子身后那几名同样气质不凡的队员,几乎在同一时间身体紧绷,下意识地做出了防御姿态,脸上写满了骇然与难以置信。他们执行过无数危险任务,面对过穷凶极恶的匪徒和境外顶尖的特工,却从未感受过如此恐怖的气息!
这真的是一个人能散发出来的气势吗?
寸头男子,代号“黑龙”,龙组江州地区负责人,也是龙国守护世俗与非凡界限的重要力量成员之一。他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深吸一口气,迈步上前,拦在了叶凌霄前方三米处。
这个距离,是安全与危险的临界点。
“先生,请留步。”黑龙的声音尽量保持平稳,但仔细听,能察觉到一丝极力掩饰的紧绷,“我是龙组负责人,代号黑龙。关于今晚楚家庄园发生的事情,我们需要你配合调查。”
他的目光扫过叶凌霄身后那片狼藉的别墅内部,虽然看不太真切,但浓郁的血腥气和破坏的痕迹是掩盖不住的。“里面的人……”
“动了不该动的人,就要付出代价。”叶凌霄终于开口,声音平淡,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他没有停下脚步,依旧抱着女儿,朝着庄园外走去,似乎根本没把眼前这些代表着国家意志的龙组成员放在眼里。
“你!”黑龙身后,一个脾气略显火爆的年轻队员忍不住上前一步,脸上带着怒意。他们还从未被人如此无视过。
黑龙猛地抬手,制止了队员的冲动。他紧紧盯着叶凌霄,沉声道:“先生,我理解你的心情。但国有国法,任何人在龙国的土地上,都必须遵守龙国的秩序!你今晚的行为,己经严重触犯了法律,造成了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你必须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说话间,他周身隐隐有一股凝练的气息在流转,那是属于古武者的内息,虽然远无法与叶凌霄那如同深渊般的气息相比,但也显示出了他绝非寻常之辈。
叶凌霄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他微微侧头,目光再次落在黑龙身上,那眼神,让黑龙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头洪荒巨兽锁定。
“秩序?”叶凌霄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那弧度里,充满了无尽的嘲讽与……悲伤,“当我的女儿在这里遭受折磨,呼救无门的时候,你们所谓的秩序,在哪里?”
他的声音依旧不高,却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黑龙,以及在场每一个龙组成员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