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晏如左看看,右看看,终于将风铃挂在一个最佳的位置。
只消他在殿内一抬头,就可以瞧见它。
少年几步下了梯子,再次看了眼风铃,极为满意地点头。
“怎么样?”他回首望进宁璇的眼。
好似天河繁星皆倾泄下来,叫她眼前骤然失去色彩。
仅有少年那双澄澈的琉璃眸子,散发着熠熠光芒,光芒之烈,足以驱散她的犹疑不定。
宁璇正是百感交集,与少年对上眼时,生出一种无以言说的奇妙心情。
或许是心虚,心虚自己低估了少年的一腔真心。
亦心虚自己意图不纯,配不上对方这般深情厚谊。
他是真将她当作朋友的,不是奴仆,不是可有可无的谁。
否则,他何至于做到这个地步。
宁璇扪心自问,她对钟晏如来说并无利用价值,在身份上,更是只有她讨好巴结他的份儿。
所以,她万不该质疑他的真心。
至少此时此刻,少年捧出的诚挚不假。
“特别好,”她于是回应,深受触动,“奴婢觉得特别好。”
钟晏如微微抬起下巴,骄矜地负手。
晨起听得鸟啼虫鸣,一阵微风扫过殿门前,檐下新装上的风铃叮当作响。
心罕见地感到安静,宁璇半眯起眼,用脸去迎风。
*
相信钟晏如的认真后,对方的一举一动莫名就在宁璇眼中清晰起来。
对方行事遵守原则,千金一言既出,从未有所遗漏。
从某种角度来说,钟晏如身上有着君子的秉性。
认准一件事,许下什么承诺,就不会变更,一定要完成。
金子一般,叫人无法忽视。
在第二日晨起去伏侍钟晏如时,她便收到了少年承诺的舒痕胶。
事事有回应的感觉,对于离群索居之人,就好比悬崖峭壁旁垂下的藤蔓,实在引人着迷上瘾。
宁璇只得时刻提醒自己,千万不能习惯于接受他的赠予。
“多谢殿下。”宁璇作势伸出双手去接药膏。
孰料抓了个空,钟晏如反而握住她纤细的手腕。
“殿下!”她下意识想要抽回手,但不敌对方的力气。
少年另一只手打开罐盖,沾了点药膏,不忘纠正称呼:“你又不肯唤我的表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