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钟晏如是真心假意,都与她无关。
宁璇:“那便谢过殿下恩典。”
钟晏如不喜她用“恩典”来形容他的关心,轻轻地蹙了下眉。
这丝不爽被得到用心礼物的愉悦冲淡,少年将风铃对着灯烛看了又看,爱不释手。
他不忘问:“你为何想到送我这个?”
“奴婢妄自揣测,殿下似乎很向往宫外的光景……”
“可殿下肩负社稷,不能随意出宫赏玩,因此奴婢做了一串风铃,想着铃声随风起,能飘向极远的地方。”
钟晏如安静地听着,安静地注视着宁璇。
“假使殿下有不能与人道的烦恼或是心事,便向风铃倾诉。风铃会将殿下所思运往远处,乃至云霄。”
宁璇莞尔一笑:“如此一来,殿下之忧皆能消亡,殿下之喜上达皇天,岂不是好极了?”
少年怎么也想不到,她赠送的这串风铃竟有这般深重的含义。
她懂他的困顿,懂他的愁绪。
就同母后一样……
宁璇则还有话没吐尽:“希君生羽翼,同风游万里。殿下,宁璇祝你生辰喜乐,安康常伴。”
这些祝词连同风铃,在这十日内被宁璇颠来倒去地打磨,至臻至善。
她颇有几分自信,能一举哄得钟晏如回心转意。
眼前的情形与她预想的略有不同——钟晏如沉着脸幽幽地看她,眸底毫无欣喜亮光。
他不高兴吗?
宁璇脑中登时一片空白。
抑或是,我有哪句话说得不好,触到他的心伤了?
她并不知钟晏如实则满足地快要疯癫。
少年掩在袖中的手微微痉挛,心跳震得半边身子都麻了。
手中的风铃被他攥紧,又小心翼翼地放松。
身处幽暗罅隙的他没有一时一刻不在期盼,但凡有一缕光芒能够眷顾他。
只要有一缕独属于他的光,他便有勇气存活于世。
坠入冰窟的魂魄好不容易遇着明火,又惧又喜,恨不能将火活吞。
宁璇就是他的火,绝不允许旁人觊觎。
绝不能让旁人夺走。
哪怕烈焰会灼烧喉咙,他痴痴地想,他也要将宁璇占为己有。
“阿璇,”声音因压抑巨大的兴奋而变调,钟晏如说,“谢谢你,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明日天光一亮,我便将这串风铃挂到檐前。”
他含着剩下半句话,没说出来,“此后风铃一动,我就会想到你。”
见他亲口承认喜欢,宁璇面上的笑意真切了不少。
“那么,殿下能够原宥奴婢那日冒失讲出的话吗?”
钟晏如拎着风铃,弯起唇瓣:“你唤一声我的姓名,那日的事便一笔勾销。”
他似是宽宏大量:“这应该不难做到吧?只要你照做,我再不会翻旧账。”
“……”
既然是他自己要求的,想必他也不会降下怪罪。
深更半夜,此事不会有第三人知晓。
宁璇想了想,字正腔圆道:“钟,晏,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