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声音脆生生的,像咬下去会汁水丰润的甜果。
少年反复在脑海中品味这三个字,仿佛有蜜水滴入他的满腔胸膛。
不消片刻,将他的四肢百骸都灌满。
哪怕此刻宁璇要他去死,他应当也不会拒绝。
见他又不说话,就那么呆愣地看自己。
女孩突然觉得那三个字有些烫嘴了。
姓名居然是这位太子殿下控制心情的奇怪关钥吗?
约莫就像话本里悲惨又强大的剑客在每月十五会发散的蛊,会让人目光涣散,神智混沌。
宁璇试图理解了下少年的稀奇癖好,选择尊重。
不过,她没有那么心宽,更没有恶趣味,日后断然不会多唤他姓名的。
“殿下,我这儿还有一样东西,是青樾赠你的生辰礼。”
宁璇继续取出穗子,不自觉地替他张罗:“这条穗子正正好可以配殿下的那枚碧玉佩。”
钟晏如下意识地应和:“好,你觉得好便成。”
风铃与穗子送出去了,钟晏如的气消了。
宁璇无事一身轻,连着熬鹰几夜的困劲涌上来,特别想要歇息。
“时候不早了,殿下不若……”她刚刚启唇。
奈何她的算盘落了空,得到喜爱顽意儿的钟晏如显露出难得的稚气,整个人尤其兴奋:“阿璇,我的表字叫做若瑜,如若的若,瑾瑜的瑜。日后仅有我们俩时,你便唤我的表字,可好?”
明明已至人定,少年半点困意也无。
不仅如此,他精神抖擞,就是将整个皇宫转上一圈,或许也不会知觉疲惫。
宁璇被他的胡话吓得清醒了些,睖着眸:“你……我……”
她实在没想到少年会罔顾规矩到这个地步,以至于惊得忘记在太子面前她是不能道“我”的。
“阿璇,”少年神采奕奕道,“我以为我们算是朋友了,不是吗?”
仅剩的理智告诉他,“朋友”一词对宁璇来讲是最温和的。
“朋友之间称表字,再正常不过。”
不留给宁璇拒绝的话口,钟晏如亲昵地问:“阿璇,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到时我也为你准备生辰礼,好不好?”
“朋友之间有来有往,分享喜怒哀乐,这样欢喜就多出一份,伤心就减去一半。”
钟晏如自说自话,密集地叫宁璇插不进去半句。
终了,她只得照单全收,不过言语保有谦恭:“好,殿下愿意将奴婢当作朋友看待,是奴婢几世修来的福分。”
上一次她不懂变通,直言直语惹得对方不悦。
有此前车之鉴,宁璇算是学聪明了,先顺着他的心意再说。
不然钟晏如性子上来,又要强求她给出什么期限为永远的许诺,显然更难招架。
她的答应让钟晏如越发感到无与伦比的满足,“所以……阿璇的生辰是哪日?”
“……”被他一问,宁璇方才惊觉今岁她的生辰已经错过。
今年的白露节气原该是九月初七那日,她忙于办差,身边又无记挂她生辰之人,于是悄无声息地遗漏。
即便她记得,也不会刻意去过。
以往的每个生辰,她总是被家人环绕,热闹喧嚣。
如今……形单影只,不过也罢。
她垂眸,道出另一位宁璇的生辰:“冬月廿一。”
“冬月廿一,冬月廿一,”钟晏如轻声重复了两遍,抬眸与宁璇相视,“我会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