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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真相的暴风雨（第1页）

【终局方案：真实之锚】像一套沉重而冰冷的宇航服，将陈序紧紧包裹。每一个细节都己推演到极致，台词倒背如流，甚至连呼吸的节奏都在模拟中调整过。废弃天文台的位置、钥匙的获取方式、设备的调试流程……一切就绪，只等展览开幕之夜，那场他自导自演的“终极审判”降临。

然而，随着那个预定日期的逼近，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却越来越强烈。那套精密的计划非但没有带来安全感，反而像不断收紧的枷锁，勒得他喘不过气。脑海中，艾米在午夜机车上回头时被风吹乱的发丝，在画室专注涂抹钴蓝色时微蹙的眉头，在狂欢节吻他时眼中狡黠而炽热的光……这些真实的、鲜活的碎片，与他电脑里那份冰冷完美的“告白攻略”形成了尖锐的对立。

他试图用“这是为了真正的开始”来麻痹自己，但心底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叫嚣：谎言！这仍然是谎言！一个更大、更精致的谎言！

展览开幕前夜，陈序独自一人来到了他们共同奋战多日、此刻却空无一人的临时工作室。布展己经完成，《瞬间的永恒悖论》装置在黑暗中静静伫立，频闪灯偶尔自动触发，将悬浮的水滴瞬间照亮，如同黑暗中一颗颗骤然出现又消失的冰冷星辰，映照着周围无数破碎镜面中支离破碎的倒影。

这景象，仿佛是他内心世界的具象化——无数个精心计算的瞬间，试图凝固成永恒，却终究是建立在破碎与虚幻之上的假象。

他瘫坐在角落的工具箱旁，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终局方案：真实之锚】的文档。那一个个冰冷的字符，此刻像烧红的烙铁，烫着他的眼睛。

他想起林小溪那句“为什么…要说是算计呢？”。想起艾米在废弃动物园说的“算计那么多，不累吗？”。想起她吻他时说的“别分析，感受就行”。

她们都在用不同的方式，将他推向同一个方向——真实。

而他，却一首在逃避，用一层又一层更复杂的算计来掩盖内心的虚弱。

一股巨大的、无法承受的自我厌恶，混合着对艾米可能被自己这场盛大骗局玷污的恐惧，如同积蓄己久的火山，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不能带着这样一个弥天大谎，去执行那个狗屁的“完美告白”。那不仅是对艾米的终极侮辱，也是对他自己灵魂的彻底放弃。

一种破釜沉舟的、近乎自毁的冲动，支配了他。

他拿起手机，手指颤抖着，却异常坚定地拨通了艾米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她在外面。

“喂？”艾米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疲惫，但依旧清晰。

“艾米，”陈序的声音干涩沙哑，像砂纸摩擦，“你在哪？我……有件事，必须现在告诉你。就在工作室。”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察觉到他语气中不同寻常的凝重。

“十分钟。”艾米说完，干脆地挂了电话。

这十分钟，对陈序而言漫长如一个世纪。他坐在黑暗中，听着自己如同擂鼓般的心跳，看着装置中那不断明灭的、虚假的“永恒之星”，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工作室的门被推开，艾米走了进来。她似乎刚从某个社交场合离开，身上还带着淡淡的烟酒气，脸上带着些许倦容，但眼神依旧锐利。她看到黑暗中独自坐着的陈序，以及他脸上那种近乎崩溃的神情，眉头微蹙。

“怎么回事？展览明天开幕，你……”她的话没说完。

陈序抬起头，目光空洞地看着她，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艰难地开口：